前他都是隔着墙听课,因此面对这些奇怪的公式的理解,并没有直观感受。
但出乎朱棣意料的是,他的傻儿子竟然念叨了几遍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能看懂。”朱高煦很肯定地说道。
其实公式这种东西,只要熟悉了姜星火的表达方式,还是很容易理解的,朱棣之所以难以理解,就是因为不熟悉,所以乍一看如看天书一般,并不代表朱棣脑子笨。
但自己傻儿子如此自信的表现,反而把朱棣整不会了。
“你能看懂?解释解释?”
朱高煦一脸骄傲地说道:“这便是说,譬如第一次税改前,一个农民只交一石粮纳税,但是改一次,横征暴敛的负担就加一石,改几次,便是一石加上几次的石数。”
“为何会有改一次加一次?”
郑和忽然问道,这便是因为他原本就听得课少,关于税制改革的内容,又正好是他入狱之前讲的,所以都没听到的缘故了。
“姜先生此前讲税制改革的时候讲过。”
朱高煦顿了顿,说道:“唐初立租庸调税制,有田则有租,有户则有调,有身则有庸,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广布麻。”
“这个知道。”朱棣微微颔首。
“但是杨炎改两税法,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虽然租庸调制不见了,但其实庸调都并入了租里面,是也不是?”朱高煦继续问道。
“是。”郑和答道。
“后来.咦?”朱高煦挠了挠自己的大胡子,这才想起来,他貌似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两税三分制不是加税,而是改税收的分配。
至于后面的,姜先生好像没讲啊。
姜星火笑着接过话来:“后来到了宋朝的时候,并没有把庸调从两税法的租里面减少出去,反而重新开始收丁身米钱。”
“宋人评价道:两税,租也;丁身,庸调也。岂知其为重出之赋乎?使庸调之名不去,何至是耶!故杨炎之利于一时者少,而害于后世者大矣。”
姜星火揶揄道:“这个道理,套用在我们的小故事里也是一样的,不妨畅想一番,譬如鸭城招讨使黄五郎被斩首示众了,鸭城招讨副使上位,那他面对群情汹涌的鸭城百姓会怎么做?必然是把包括‘麻饷’在内的一系列苛捐杂税都并到一起吧。”
“这是自然。”朱棣应道。
“这就涉及到刚才讲的‘黄宗羲定律’里的一个变量了,也就是所谓的‘横征均量’,这个横征均量是比较难以测定的,只能以前后数次的税改后的实际增加负担来做平均数当然了,重要的不是平均数,而是‘横征均量’本身,单单从数学上来看,就是一个远超应收税额的数字。”
朱棣眼眸一亮,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也是之前困扰他的那个问题。
“姜先生是说,小吏会上下其手?”
姜星火点点头说道:“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横征均量的增加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横征均量每增加一次,地方小吏会把横征均量不知道翻多少倍摊到普通老百姓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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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解决?晋升为官的渠道尚可以再说,可现在已经让小吏参加科举了啊.怎么才能拓宽上升渠道,解决地方小吏求官不成只能求财,继而盘剥地方百姓的问题呢。”
朱高炽深深蹙眉,陷入了跟他爹刚才一样的困扰。
这里面有一个在姜星火前世广为流传的误解,便是如很多人觉得小吏不能晋升为官一样,很多人都觉得小吏不能参加科举。
甚至许多学者、作家,未经详细考证,也会这般传播。
但值得一提的是,就如同小吏不是不可以晋升为官,而是只能一品到三品的衙门里的小吏才能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