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主动激发的情感去对抗外部环境对自己的人性的冲击与磨灭,这就是任重找到的在时间重置里保持人性的方法。
他基本成功了,保住了自己的人性。
然而,他又因为过于疯狂的激发情感,让自己在人性之外又多了一层野兽般的兽性。
只不过,在面对自己人时,他一直克制着,忍耐着。
也就萧星月这种一直与人性打交道的顶级念力师才察觉到了任重在每一次复活后逐渐递进的变化,并对他的改变多次提出疑惑,可见任重的伪装功夫非同小可。
但是,在面对这九个一切痛苦的根源时,他的兽性不受控制地伴随愤怒升腾而起,略微占据了上风。
旁边的嬴丰扭头看着因剧痛而哀嚎打滚的巴顿,强忍不适,沉声问道:“任重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任重转过脸来,猛然咧开嘴,露齿一笑:“我是谁?这很重要吗?”
嬴丰:“很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的所求,才能满足你。”
“满足我?”任重:“我是革命者,要革你们的命。你们能接受吗?”
他此言一出,包括嬴丰与马家先祖在内的所有人陡然倒吸口凉气,然后下意识往后退却一步。
甚至连滚落到地上挣扎的巴顿·奥古斯都竟也勉强支起双肘,往出爬了一尺。
马家先祖指着任重,“你为什么会知道这词汇?”
任重:“为什么不能知道?它的概念不是很简单么?它的本质是一种激烈的变革,是用一种新的规则制度取代旧的规则制度。建立一种新的,可以将少部分人掌握的生产资源,用更公平的方式分享给更多人的制度。这新制度可能也永远无法达到绝对的公平,但它又永远在向着更公平的方向发展。之所以会形成这种演进的方式,是因为制定可以左右整个文明走向的重大决策时,依赖的是群体智慧。”
“群体智慧往往能代表更多人的利益。里面会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个例。比如可能会有某个群体智慧的代言人在某些阶段又被私心支配,将与自己相关的少数人的利益凌驾到多数人利益之上。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趋势。只要趋势正确,那么不管在此过程中有多少插曲,结果都正确。这是我的理解,你们觉得如何?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任重这番话说得不算直白,似有些云里雾里,但却又不难理解。
他说的是真心话,也是他长久以来逐渐形成的认知。
这认知起源自20世纪开天辟地的那一代,但如今却又落脚在科技路线虽然先进,但结构却很扭曲的源星。
为了打击冷冻长老们的心志,任重也隐藏了一些核心观点。
比如,以源星的星际级科技水平,可以对社会实现绝对强度的高压管制,仅依靠人的力量绝不可能完成制度变革。
必须得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站出来,利用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能冲破这绝对的科技镇压。
理论上,这种力量是不存在的。
在星际时代,没有任何力量能催生出彻底的底层制度变革。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无论反抗的底层人聚合起再庞大,战斗意志再顽强,信念再坚定的军队,也依然扛不住原有的权力金字塔顶峰的人弯曲手指按动的星系级主炮的一炮轰击。
又或者,即便任重将整个源星社会结构都渗透了,将包括九大龙头的掌舵人与协会最高长老团里的人也全部变成自己人,却还是不能在老冰棍们控制的超阶职业者的攻势下坚持超过两小时。
更何况任重又不是黎阳,没有那种心理控制的诡异能力,根本不可能将顶层架构的人都变成自己人。
那这命还怎么革?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