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各部来说,就如圣旨一般,那侍者立刻诺诺而退。
接着,兀良哈使臣进献礼单,礼物要比奇拉古特部丰厚数倍,当然,也是别有目的:“今年天少雨露,地多干旱;水草不丰,人畜饥饿。我家汗王恳请国主,仿照兀慎部之例,将东部无人草原恩赐我部。”原来见兀慎部得了大片草场,兀良哈人也按捺不住,趁机提出扩地要求。
俺答摇摇头道:“你部人畜可迁往越冬,但待来年草长须迁回原处。否则,我将派出铁骑,人畜全部归我!”
“兀良哈虽临近察哈尔,但我部向来结好金国国主,反而对大可汗的屡次招揽无动于衷,这份情意可是无价之宝。现在中间弃地至今空闲无人,任其草木自然荣枯,俺以为甚是可惜。今兀良哈有难,以国主之仁义,何不准俺长期迁徙经营?”兀良哈就是当年的朵颜三卫,向来以彪悍著称,其酋长董狐狸更是狡诈如狼,派出的使者根本不怕俺答的恐吓,反而隐隐有威胁之意。
“地者,立国之本也。怎可轻易弃之而不惜?兀慎部乃我子侄,将地赐他不过是我族内之事,与你兀良哈不可同曰而语。”俺答闻言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顿时显出魁梧的身形,凌厉的目光,以及无与伦比的威势。人说‘鹰立如睡、虎行如病’,那是麻痹猎物,等待时机,而不是真的老了。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冷硬道:“你家汗王若是不服,尽管与大可汗交好便是,但若敢赖在我处不走,自要和他刀兵相见!”
见俺答态度强硬,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那使者自知失言,赶忙诺诺退下。
好好的气氛,被那兀良哈的崽子搅合了。俺答的子侄们都知道,要不是丢了河套,折了鄂尔多斯部,给这些跳梁小丑副胆子,他们也不敢趁火打劫,实在是可恨之极。
萧芹见状,赶紧让仪式提前,司仪便扯着嗓子喊一声道:“新郎新娘要来给诸位敬酒了!”于是喜乐大作,众人也把不快抛到恼火,哄笑着看一身大红吉服的把汉那吉,领着自己的新娘子从帐篷里走出来。
蒙地豪放,新娘敬酒时,是不蒙盖头的。身穿新娘服色的钟金,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许多人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那种如梦似幻的绝美,清纯带着野姓的魅惑,登时忘了呼吸,楞楞的盯着她。许多人口中咀嚼的精肉忘却下咽,油汁同涎水一道顺着嘴角胡须滴哒在锦袖上,却浑无所觉,唯恐少看她一眼,回去后悔青了肠子。
俺答汗也从座位上探直身子,从腰带上拿起偌大的水晶花镜,架在鼻梁上,对准了孙媳妇端详不已,口中还发出‘嗬嗬’地声音,一种年少时才有过的爱慕之感,竟瞬间传遍他的老体。
萧芹是唯一个保持正常的男子,他把众人的丑态尽收眼底,再看看俺答那副色与魂授的样子,终于明白了这老东西为何一晚上心不在焉了,原来一颗贼心都留在自己孙媳妇身上了……俺答汗见了孙媳,精神为之一振,萎靡瞌睡一扫而光,两只眼睛跟灯笼似的,嗖嗖往外放光。接过钟金的敬酒时,两只眼睛都笑眯了,钟金满场敬酒,他的一对老眼便一寸不离,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孙子领着她到别的帐前敬酒,走出了视线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道:“可惜,可惜……”
“国主可惜什么?”不知何时,萧芹到了他身旁。
“哦……”俺答有一种心事被撞破的感觉,竟破天荒的慌乱了一下,忙掩饰道:“没,没什么。”
“我还以为国主和我有同感呢。”萧芹故意摇头道。
“你有什么感觉?”俺答盯着他道。
“想必国主知道,我是您外孙女的师父。”萧芹叹口气道:“她常常对我说,这辈子若不能嫁给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便如行尸走肉一般。”
“难道我孙子不好吗?”俺答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