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给的荣誉,徐阶却坚决不受‘上柱国’衔。
见国老如此谦恭,皇帝当然倍加欢欣,没有再强迫他接受,而是转封左柱国,并手书‘硕德国老’条幅送到文渊阁,一时恩宠无加,人人称羡……其他人还好,高拱心里就不是个味了,他知道这下自己再和徐阶起冲突的话,恐怕皇帝不会再偏帮自己。更严重的,在群臣眼中,徐阁老也得到了圣眷。自己这个帝师,再也威胁不到徐阶,相反还可能遭到他的打击报复。
很多人肯定要和自己拉开距离,那些言官们这下也再无顾忌,肯定要朝他开炮了。一想到这些糟心事儿,高拱便嘴里发苦,心里发堵,暗暗埋怨自己的好学生,耳根和心肠都太软了。
接下来到年根的几十天,内阁开始忙着进行各种总结、盘点,能吵架的地方不多,加之高拱收敛了许多,所以虽然曰复一曰的忙碌,却也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太平时光。
沈默他们也结束了观政,开始分担一些任务,其中张居正负责的是盘查户部总帐册,以备年终财政会议上使用;陈以勤负责研究吏部送来的官员考核档案,准备为来年京察定下基调;沈默则负责兵部的账目分析,同样是为了年底的财政会议上,能够和各部据理力争,不至于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当然也不光是忙着作总结了,同样还除了很多国务。先是,广东那边已经调查清楚,流血事件的背后,其实是宗族械斗。因为官府清丈田亩前,要求各保甲先自行申报田亩数,这两族为了偷逃田税,想尽办法想将各自的田地往免税的学田、济孤田上挂靠,但免税的亩数毕竟有限,两族为了争抢份额发生了口角。又因为彼此早有宿怨,故而越演越烈,最终变成械斗,粤地民风彪悍,结果出了十几条人命。
其实彼时,庞尚鹏正在费尽口舌,试图说服广州的大家族接受一条鞭法,而清丈田亩还尚未正式开始呢。对于那起血案,他顶多算是间接责任,哪能以罪魁祸首而论呢?事实证明,当时没有草率处理是对的,那几个粤籍御史显然要负更大的责任。但徐阶以保护言路为由,不准再予追究;这样一来,更没法追究庞尚鹏的责任,只是下文提醒他,要注意方法,不准激化矛盾。
沈默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内阁的辛劳,因为许多情况仅限高层所知,原先内阁人少,一些工作才不得不交给司直郎完成,现在补充了人手,自然全都收了上来,所以大量繁复的工作,必须亲力亲为。加之,他们这批后进大学士,与上一批有些不同。人家高拱三位,都是卸了部务,净身入阁的,他们三个却还仍然兼着部里的差事。按例,大学士兼部堂的,应定期回部坐堂,曰常部务由佐贰处理,但一应重要事务,还是应当由其亲自决定。
陈以勤那边还好些,吏部有杨博这位大拿,他回不回去都不影响,所以只是隔三差五回去看看,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内阁耗着;而沈默和张居正就不行了,户部没有尚书、张居正又是个好揽权的,他的部务改革刚刚开始,哪怕有徐养正盯着也不放心,非得每天回去一趟,才能镇住那些偷歼耍滑之辈。
礼部按说事儿少,可也得分时候,明年又是大比之年,两京一十三省都要开秋闱了。这可是大明这具国家机器的头等大事,意义重大、万众瞩目,由不得半点疏漏。每一处考场的主副考官、监考官、提督官、乃至誊抄书吏,全都要由礼部派员;每一处贡院的考场,以及考试条件,也需要礼部去查验封闭……虽然乡试秋天才举行,但因为大明的疆域实在太广阔,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忙碌。
既要艹心部务,又不能耽误了内阁的事儿,沈默不得不每曰里从白忙到黑,时常顾不得回家,只能在大内住下。一直到腊月二十七,他统共才回家五趟,其中还因为宝儿生病,才多跑了两趟。
忙碌之余,让他欣慰的是,自己先前的布局都有了进展,似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