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迎,因为这两人的身份可了不得。前者是苏松副总兵,老将军王崇古……东南原先有一文一武两个王崇古,那个老西儿已经去北方当总督了,这位老将军还在给俞大猷当副手。他资历比俞大猷还深,在座的许多将领,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所以德高望重,说出话来无人敢违背。
另一个唇红齿白、年轻气盛的少将军,却是俞大猷的独子俞咨皋!这两人被俞大猷派去江南船厂督造新式战舰,按说此时不该回来的。
但他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显然不只是回家看看。
姚苌子尴尬的起身让开,老将军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位上,俞咨皋还轻蔑的瞥了他一眼。
长子暗叹一下,恭声道:“大人回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末将也好去接接。”
“不敢劳动大驾。”王崇古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把海面都封锁了吗?老夫要不是熟门熟路,还休想回得来呢。”
“您老误会了……”长子已经镇定下来,知道此时不能退缩,便不卑不亢道:“是因为大帅和钦差在岛上会晤,所以岛上才戒严的。”
“哼……”王崇古一时也无法指责他了,但俞咨皋却一脸鄙夷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大帅和我爹对你几多提拔,你却忍心加害大帅,陷我爹于不义?”
“少将军。”长子一皱眉,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俞咨皋人不大,眼睛瞪得不小道:“话搁在这儿,谁要敢加害大帅,先从我身上踏过!”
大堂中的气氛紧张极了。
沈默已经恢复了平静,待胡宗宪笑完之后,他低声问道:“既然知道我会这样做,为何又要来呢?”
“我不来,”胡宗宪的目光仍然在青黄色的海面上,仿佛嘲笑沈默,又仿佛自嘲道:“这出戏怎么收场?”
沈默知道他的意思,低声道:“老哥,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太清楚你了,不这样的话,说不定你又翻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不可收拾,大家就都麻烦了。”
“难道你也认为,”胡宗宪转过头来,一脸嘲讽的笑道:“衢州矿工闹事和赣粤三巢叛乱,都是我一手艹作的吗?”
“我不知道,也愿意相信不是。”沈默神色一黯,低声道:“但到了你我这位置上,还能凭感情用事?”
胡宗宪盯着沈默看了许久,终于摇摇头道:“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为我烧账本的傻小子了。”
“那还是嘉靖三十四年的事情,”沈默也陷入万般感慨之中,道:“说话间,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是啊,十年。”胡宗宪有些低沉道:“为什么当年你明知我处处算计你,你却愿意为我豁出命去;可这些年来,我自问对你如亲兄弟一般,你却能狠下心来算计我呢?”
“你、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你、我。”沈默摇摇头,正视着胡宗宪道:“这个世界也不是十年前的世界,我当时可以轻易的豁出去,来个死中求活,现在却没这个魄力了……”说着自嘲的笑笑道:“也许这就是老了吧。”
“你这个回答我很满意。”胡宗宪也笑了,道:“至少比再拿花言巧语敷衍我强得多。”
“我答应你的,会尽力去做到的。”沈默道。
“呵呵……”胡宗宪挪揄道:“前程两袖黄金泪、公案三生白骨禅。你都劝我心死了的,难道死灰还会复燃吗?”
“老哥始终这么犀利。”沈默笑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这么去做的。”
“哈哈哈……”胡宗宪只是笑,那笑声时高时低,时急时缓,让人听了十分的难受。
落轿下马,一众文武高官到了巡抚衙门前,便看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森严戒备,比平时多了好几倍的守卫。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