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大明的国库,只能拿出两万两?”嘉靖帝气极反笑道:“银子呢,都到哪去了?都让你方司农搬家里去了?”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国库,去微臣家里查。”方钝无限委屈道:“若是微臣有一丝贪渎,任凭陛下处置。”
“不贪污就没罪了么?”嘉靖帝突然作色道:“这么大个国家,让你这个理财高手,理的只剩两万两银子,就凭这一点,现在斩了你也没人叫屈!”
方钝五十多岁,与钱粮打了二十几年,可以说是大明财政方面的权威,听到皇帝这样贬低自己,他当然要据理力争了。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道:“户部正好盘点完了今年的国库收支,已经编造成册,恭请陛下御览。”
嘉靖点点头,黄锦便将那账册转呈上来。嘉靖低头看一眼,只见宝蓝色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嘉靖三十四年总账册’几个工整的楷体字。
他细长的手指在封面上无声划了几下,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打开看一看……这一本烂帐。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嘉靖帝暗叹一声,还是掀开了第一页,那边的方钝也开腔道:“如陛下所见,嘉靖三十四年,两京一十三省的总税收,折银共为三千三百七十五万两,同时各省年初各项开支预算为两千九百七十五万两,所以解往国库的税银,仅为四百万两。”
“可是各部这一年报来的账单,总耗银竟达到一千一百万两之巨,收支两抵,这一年亏空竟达七百万两之巨!”方钝背有些驼,脸上皱纹也密而深,大半是给这个烂摊子给愁得。
方钝说完,嘉靖帝仍然翻阅那本账册,待看完最后一页,便很干脆的往地上一丢,便闭上眼睛道:“这些狗屁倒灶过了年再说,先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看一眼边上侍立的黄锦道:“不是说铜铁局已经把开春的矿银,提前解进京了么?”铜铁局顾名思义是监督国家矿藏生产的部门,遍布全国,且矿监都是太监,隶属于内廷司礼监,所以皇帝才会问黄锦。
黄锦恭声道:“回禀陛下,前天刚送进国库,方大人的收条还在奴婢身上收着呢。”大明朝是没有内帑的,也就是说皇帝的收入也送国库,同样皇帝要花钱,也是直接从国库里拿。
“虽然是寅吃卯粮,但权且救急吧,”嘉靖帝挥挥手道:“方爱卿,把这个钱拿出来吧。”
“回禀陛下,这些钱已经被各部订下了。”方钝无奈道:“所以国库里只剩两万两可以动用了。”
“哪个部手这么快?朕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呢!”嘉靖帝细长的眉毛一阵阵抖动,声音带着火气道:“快说!”
“回陛下,是工部、兵部和吏部。”方钝缓缓道:“工部要了五十万两,兵部要了七十万两,剩下的三十万两,加上原先的存银二十万两,一并拨付了吏部。”
“这么急吼吼的搂钱,都要干什么用?”嘉靖帝语气十分不善道。
“兵部的七十万,是修京师的城门和城墙的,”方钝闷声道:“四座城门,十多里城墙坍塌,其余的地方也要重新加固,他们报上来的是一百万两,最后我给压到七十万两,只等内阁开票便拨款了。”
皇帝不置可否的哼一声道:“那工部呢,又凑什么热闹?”
方钝咽口吐沫,心说:‘怎么这么倒霉?哪个部的问题都要找我。’面上还不敢怠慢,赶紧道:“是给陛下修西苑的。”西苑是成祖爷的潜邸,虽然彩头不错,但毕竟是一百五十多年没住人了,嘉靖皇帝住进来之后,每年都花不少钱翻修,却还是有许多破房子,在这次地震中一晃悠就倒了。
皇帝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沉吟片刻道:“那吏部呢?”
方钝终于松口气,吏部尚书李默在此,自然不用他越粗代庖。李默出列道:“回禀陛下,吏部拖欠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