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百石梁、七百石粟米已运入仓禀中,共花了一万钱。”
从齐国太子宫中宴饮归来的第二天一早,宁监便来禀报,说昨日长安君嘱咐的买粮一事,已经办好了。
这里花的钱是齐国的刀币,购买力比秦、魏、赵的货币都要大一点。临淄的物价,中岁之粟,十刀币一石。岁凶谷贵,二十刀币一石。今年齐国的收成不好不坏,所以花不了多少。
可梁就有点贵了,这种优质的粮食是贵族的专享,与肉并称。一百石梁,竟花了足足三千钱!
不过这些梁,明月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别有他用。
“后院那座荒废多年的酒坊可清理好了?”他一边让女绮帮自己穿戴好衣冠,一边询问宁监道。
“已收拾干净,三名酒工也也在那等候公子吩咐。”
宁监还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长安君回来的时候身上隐隐有些酒气,且面色不快,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粮食可买好了,酒窖明天能不能收拾出来投入使用?
长安君做事一直不缓不急,很少这么迫不及待,宁监心道不妙,便连夜安排下去。
“公子究竟打算做什么?”
心里带着疑问,他再度陪长安君到了后院池塘边的酒坊中。
昨天明月来这巡视时,这座孟尝君家的自用酒坊除了建筑勉强完整外,其他方面看起来跟个废墟差不多,院子里的野草高到膝盖的位置,乱七八糟的陶罐丢了满地,屋内的酿酒器具也坏的坏,丢的丢。
但今日,在隶臣妾们的清理下,这里已经变了一番模样。被人用大青石板压得死死的水井被搬开了,里面的井水居然还很清澈可用,塞满淤泥的暗沟也被疏通。
最重要的是那酒窖,里面还封存了一部分酒水,有隐隐的糟香,这是最大的幸运,要知道,建酒窖容易,养酒窖难,可要花一两年功夫的。
明月看了一圈,还算满意,便问道:“若是人手足够,粮食充足,再打造出来足够的酿酒器具,这里多久能够开工?”
这宁监就不知道了,他比了比手,让一直在自己身后讷讷无言的三名酒工上前,向长安君细细分说。
“小人狄阳,见过公子!”
狄阳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酒工,四五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粗布的短打,身后是他两个赤着胳膊的儿子,分别叫狄仲和狄季,他们的父亲好歹能说清楚话,这二人却连头都不敢抬。
明月让他们起来说话,一问之下,才得知这狄阳本是中山国人,世代为中山王室酿酒,中山国灭亡后被抓到邯郸,为赵国宫廷服务,做了“浆人”的职务。然后又被赵太后指派,放到了这次来齐国的庞大队伍里……
“天下闻名的中山醇酎,便是小人祖传之艺,赵国的厚酒,小人也会酿制。”说起拿手的技术,狄阳倒是有些自得。
“善,那你便跟我说一说,这些好酒应该怎么酿制吧。”
明月也不心急,让狄阳跟在身边,向他述说这时代是怎么酿酒的。
……
酒是谁发明的已经无从考据,战国时代,大多数人认为是夏禹时的仪狄,夏禹喝了她进献的酒后,大醉,还预言说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
一语成谶,夏桀、商纣的灭亡,很大程度上都是为酒所累,夏商君王贵族随葬的礼器中,占比例最大的是酒器,其次才是炊器和食器,可见酒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之重要。
周初虽然兴起过一股禁酒的风潮,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周公的子孙们也开始沉溺在这种饮品里不可自拔了,还在朝廷里设置了酒正,为酒官之长,专门负责酒的生产与供给。
到了春秋战国时期,不论宫廷还是民间,酿酒的技艺已经较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