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助郡守御敌,和一众”义士“的领袖,其实不过是屠狗、宰羊、吹管、贩缯之辈,都聚集在城内陈馀家宅内。
“一旦陈胜吴广破了城墙,吾等就直扑郡守府!”
定下计划后,陈馀依靠自己斗食吏的身份,奔走于城墙与家宅中间,传递消息。
上午回来时,陈馀道:“我上城墙看了一眼,陈胜、吴广之众才三千余人,且器械简陋,衣衫褴褛,只揭竿为旗,目前正在城外砍伐竹木做梯。”
中午时,陈馀二至:“义军开始攻城了,来势汹汹,郡卒并无战心,兄长,吾等举事罢!”
张耳却自顾自磨着剑,摇头道:“不急,再等等。”
午后,陈馀三至:“陈郡尉不在,郡守胆小,躲在官寺内。独郡丞披挂甲胄,带着郡兵,出城营地,与战谯门中!兄长,乘着城内空虚,吾等举事吧!”
张耳依旧摇了摇头:“再等等。”
陈馀急了:“兄长就喜欢等,十多年前在淮阳,若非兄长阻拦,说再等等再等等,我纵然不能刺杀秦始皇帝,至少也能将黑夫那狗贼斩于剑下!”
张耳却露出了笑:“若你因一时急躁,将黑夫杀了,今日谁来为天下首举义旗,吸引暴秦的所有注意?”
“靠外面的陈胜、吴广?”
他一挥手,催促陈馀:“且再去打探!”
果然,至傍晚时分,陈馀有些灰心丧气地回来了,说道:
“那陈胜吴广手下果然是乌合之众,竟被陈郡丞带着千余人击退,陈郡丞也因受伤,已退回城中,我看郡兵损失也不小。”
“果然。”
张耳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看来陈胜吴广今天是入不了城了,二三子各自回家歇息去吧。”
陈馀却道:“兄长,吾等不如乘着两虎相争,效卞庄子之事,自己把淮阳拿下吧!”
“你怎知道,这淮阳只有二虎?”
张耳的命令不置可否:“且散去,明日再说!”
……
到了次日,陈馀脸色惨白地来到桑林里,照旧与早起料理家的丘嫂打了招呼。
但丘嫂面色却不好看,陈馀要去找张耳,她没好气地往另一间屋子一指:“在客房!”
陈馀钻进客房,来到张耳榻前,朝他下拜顿首。
“又怎么了?”张耳好像睡得很死,半响才翻了个身,看见自家兄弟。
陈馀道:“郡丞因伤势过重,今晨死了。”
张耳叹息道:“哦……真是可惜,郡丞是个勇士,他这一走,城内必定士气低落,陈胜吴广又攻城了?我怎未听到声响。”
陈馀咬了咬牙:“他们,跑了!”
张耳一愣:“胜利在即却跑了?为何?”
陈馀叹息:“因为从东北边来了一支三千人的秦军,原来是砀郡尉奉命带兵南调,协助陈郡加强淮北之防,昨夜正好抵达。”
“砀郡军驻于鸿沟之东,陈胜、吴广位于鸿沟之西,相互间遥遥互见火光。陈吴本就在谯门打了场败仗,又见砀郡之兵至,更不知人数多寡,遂亡命南遁。”
“砀郡尉使车骑追之,陈吴手下的戍卒闾左一路死伤不小,看那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
陈馀后怕地说道:“幸亏吾等听了兄长的话,昨夜没有举事,不然……”
张耳缄默半响后,掀开了被褥,他竟是和衣而睡的,手边还牢牢握着那柄剑!
他其实一夜没睡着,方才也只是假寐。
久久困于厩中的老马踌躇许久,在室内踱步,但旋即又哈哈一笑。
“吾弟,你虽然读了许多书,但我最喜欢的,只有一句。”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