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拓心情有些压抑，带着吕青从后门出了府，回过头了一眼，只见府门口跪着几十名百姓，这些人都是为江家求情的，恳请他放过江家。

不光这些百姓，还有官员不断地求情，甚至父皇的案桌，也有弹劾朱拓的奏章。

朱拓眯着眼，这江家裹挟着民意，逼迫着他做出让步。

“大王，您打算怎么做？”

“本王不知道！”朱拓握着拳头，低声怒喝道：“本王想把江家彻彻底底的铲除！可是本王出京时，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要本王和乡绅们打好关系。父皇年龄大了，身体不好，本王不想让他失望……”

吕青沉默片刻，道：“无论大王怎么做，都是对的。”

朱拓皱着眉，叹了口气，询问道：“吕青，你人生是不是有多无奈，或者有时候做事情身不由己？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没有对错？”

吕青摇摇头，道：“卑职不知道，卑职只是觉得，若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凡事都去考虑得失，那人活的就太累了。”

朱拓咧开嘴，笑道：“没心没肺活的最舒服。”

“就像士子梁那家伙。”

朱拓和吕青出了城，漫无目的的转悠，不知不觉已到了晌午，田野村头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引得朱拓扭过头，到了几个孩童站在树荫下。

“爷爷，你怎么了？爷爷，你快站起来啊！”

“有没有水？谁带了水啊？”孩童焦急的大喊。

“我带了水！”朱拓喊了一声，便和吕青走了过去，只见这几个孩童围着的，是一名紧闭双目的老者，老者脸色发白，呼吸断断续续的，显然是累晕了过去。

吕青俯下身，轻轻地灌了几口水，老者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到朱拓穿着一身华服，连忙道谢道：“多谢贵人相救，老丈这里有礼了。”

“不必客气。”朱拓皱着眉，询问道：“这都晌午了，你为何还在田里耕种？难道不歇息一会吗？”

老丈叹了口气，定了定神，道：“老儿一共管理二十多亩田，若是晌午歇息半个时辰，今天恐怕就施不完肥了，所以老儿想多干点。”

朱拓上下打量他一眼，瞧着他瘦弱不堪，眼窝深深的陷了进去，脊梁弯曲着，干枯的手臂犹如树根一样。

朱拓只能叹道：“那你多吃些饭啊，瞧你瘦的。辛辛苦苦干一天，不吃饱怎么能行呢？”

“老儿早上带了两个窝窝，几个孩子饿了，老儿便把窝窝分给他们吃了，现在只剩下半个，老儿想等到了傍晚再吃。”

老丈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手帕，翻开来，里面包着半个窝窝，只见窝头黑黝黝的，或许是沾上了老者的汗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你们就吃这个？”

朱拓皱眉问道。

“嗯，这是老儿干活的时候吃的，如果老儿不干活，就挖点野菜吃。”

朱拓深吸一口气，质问道：“我问你，你一个人耕种二十亩地，一年到头，怎么也有二十石吧？这些粮食收成都去哪了？”

“还有你的家人呢？你的儿子呢？为什么你年龄这么大了，还要做这么重的苦力活？还要照顾这些孩童？”

老丈声音沙哑，缓缓道：“儿子去服徭役了，等再过两个月才回来。去年江家加了租子，一加加了六成，收获的粮食大多要上交江家。而且这世道也不太平，经常有贼寇作乱，每年江家组织人手剿匪，也要让我们物资。”

“江家如此对你们，你们难道就心甘情愿？”

“这还算好的，最起码江家给了我们一条活路。而且这地要是不种，自然会有其他人种。今年，本来江家要收回田产，老儿跪在地上恳求他们，他们才又续租了五年。”

老者的声音缓慢，好似在感谢江家。

朱拓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