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冒着寒风暴雪,叫阿宝更难受的,是她被困在皇陵的青铜棺里五十年,最怕漆黑幽深的地底。
但眼下,她穿过道道高墙,却是一路往下。
阿宝紧张得偷偷攥紧拳,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道黑石高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陡然顿住脚步,未待想明白,下一瞬,黑石高墙从中间撤开,显出了西狱那座神秘的地下水牢。
两道水圈环绕的中间,轩辕晤被铁链锁住双腕,半悬空的吊在铁铸刑架。
阿宝见他的肩膀两处都被钉进了银制的尖细长钉。
她认得尖细长钉,它的中间有一条极细的凹槽,一旦被钉进骨肉里,血一点点流出身体,直至浑身的血流干。
阿宝提着食盒,越靠近铁铸刑架,便得越清楚。
轩辕晤被铁链紧锁的那双手,十指尽数被折断,满手的血已经干了,显得暗红黏稠。
而轩辕晤那张脸被划花了,满脸是血。
眼前只剩了半口气的轩辕晤,无非是苟延残喘。
阿宝悚然,只觉得冷。
“毁掉你的脸,等于抹除你的身份,顾七绝下手是真狠。”
始终低着头的轩辕晤,气若游丝,却狠狠嗤笑道:“顾七绝下手再狠,也只是父皇的一条狗。”
“是父皇不想承认我还活着。”
一听这话,再几乎血肉模糊的轩辕晤,阿宝胆寒。
因为她知道,轩辕晤得没错。
阿宝声线颤抖,“所以当初,五哥你为何要挑起大皇兄的巫蛊宫乱?被父皇发现后,既然已经假死逃脱,为何又要联手那个人,怂恿三皇兄谋逆叛乱呢?”
铁铸刑架上的轩辕晤盯着阿宝,突然低低冷笑,“轩辕老三那蠢货仗着他是皇后嫡子,阴狠毒辣,嚣张跋扈。”
“他当年把你推下树,撞进湖里,故意往你房间里放毒蛇,回回吓得你脸色发白……”轩辕晤意味不明的盯着阿宝,“我还以为轩辕蠢货死了,你会很高兴。”
阿宝怔愣了须臾。
蓦地,她定定着轩辕晤,笃定道:“我时候被欺负的那些事,原来,五哥你都还记得。”
轩辕晤的神色微变,继续放肆冷笑,“谁叫我记性好。我还记得你以前最喜欢放风筝,最怕黑……”
突然,轩辕晤沉默了。
阿宝着轩辕晤满脸的皮开肉绽的刀伤,她眼睛发酸,“五哥,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能够坐上太极殿那方帝座的,只有你和我之间,其中的一个。”
“五哥,你会杀我吗?”
话落,阿宝死死盯着轩辕晤。
她的眼前是奄奄一息的轩辕晤,但她的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了前世,兵临城下,褐袍苍铠的晤王。
晤王冷峻桀骜,身后万军列阵,晤字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她还是想再确认一遍,她的五哥竟狠到连她也杀。
突然,轩辕晤冷冷笑了起来,像是很不屑阿宝的问题,“如果真有那一种可能,我轩辕晤一定杀了你。”
这一遍重新确认,阿宝听到轩辕晤的答案,竟在想,果然如此。
“我明白了。”五哥和晤王是不一样的。
阿宝转身,半蹲着打开食盒,“既然你讨好我那么多年,甚至那些你一碰就长疹子的春菜,你也陪着我吃了。”
“是我疏忽。”
“今天,换我讨好你。”
阿宝端着饺子想起身,却眼前泛黑。
水牢之所以悚然可怖,除了遭受的酷刑生不如死,更因为水牢位于西狱地底深处,潮湿阴冷,哪怕只是待半刻钟,那阴森寒气都穿透衣衫血肉,凉飕飕直往骨头缝里钻。
阿宝尚未病愈,这一进西狱便受不住了。
她半蹲着深呼吸,缓了很久,才缓过劲来,慢慢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