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的杨瓛、李恒,便是两淮盐场的这些人,以及他们上面只手遮天的张信,杨瓛除了去拜见张信得到了些什么暗示,还能有什么让他表现出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
在大明,每年都有一些人莫名其妙消失,有的人是受到某些事情的牵连,有的人则是死于非命,而他们,通常都被叫做弃子。
哪怕是杨瓛这种绯袍大员,在更高处,也一样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而如果杨瓛真的是不可放弃的,那么自然解缙也不会亲自动手,因为还有棋手,还需要这枚棋子。
在施幼敏看来,即便是漕运总督、隆平侯张信,也没资格做最高层的棋手,他今日的全部成就,也不过是倚仗过去改变历史的功劳和皇帝的宠信而已,归根到底,还是皇帝放在漕运位置上的棋子。
这颗棋子即便有错,即便有些罪状,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那么皇帝为了展示给天下看,也不会把张信怎么样,毕竟,人家身上带着两块免死金牌呢。
虽然说免死金牌这玩意,起不起效果全看皇帝,但皇帝既然认,那张信就不会出事。
可张信不会出事,不代表他操控的杨瓛不会出事,这种短暂的安全感,完全是虚无缥缈的。
而张信这个漕运总督的利益,是与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冲突的,所以施幼敏并没有搭上张信这条线。
但施幼敏并不慌张,因为他已经在中枢有所动作了,只要能像上次面对都察院的突然袭击时一样,从容不迫地斩断所有可能牵连到自己的线索,那么自然可以安然无事。
因为光是盐务上的贪污,是怎么都查不到他身上来的,而他本人又完全没有涉及到涉嫌谋划刺杀钦差的案子里。
所以,哪怕现在看起来处于风口浪尖,可实际上还是相对安全的状态。
当施幼敏把对方“棋子”的身份一语道破之后,杨瓛的面色有些阴沉了下来。
杨瓛又不是傻子,他能干到知府,当然晓得庙堂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保准的,今日对你信誓旦旦,明日就能插你两刀,但他毕竟投效张信一年多,平日里也没少孝敬,自问在关键时刻,张信还是该保他的。
怎么说呢?只能说人在某些时候,只想看到自己想看的,听自己想听的。
“事已至此,若是你自觉能安然无恙,便也没必要再来拜访我,说穿了,你不还是心里没底吗?”施幼敏也不再掩饰,径自说道。
“那施大人便有办法平安过关吗?”杨瓛一时犹疑,他这边有张信的保证不假,但也想听听对方的想法。
“没什么高明的,壮士断腕,不过要狠一些。”
说罢,施幼敏附耳与他言语了几句。
片刻后杨瓛迟疑应道:“如此倒是可行,只是.”
“呵呵,好!既如此,那么还请劳烦杨大人办一件事情。”施幼敏淡淡笑道。
杨瓛神色稍缓,点点头问道:“大人请讲!”
施幼敏嘴唇蠕动:“我想让你伪造一份假供词。”
“施大人的意思是诬陷李恒?!”杨瓛震惊不已。
施幼敏点点头:“对,这份假供词就是给李恒定罪的铁证!”
李恒已经是弃子,把谋划刺杀钦差,收受贿赂,乃至勾连地方官员、商人的罪名,都按到他一个人头上,其他人都可涉险上岸。
“可李恒又不是傻子,他.”杨瓛旋即意识到了问题不对的地方。
“李恒已经昏迷了。”
就在这时,施幼敏忽然蹦出了一句,而就是这一句,让杨瓛悚然一惊。
李恒昏迷,是在锦衣卫的严密控制下,而且是在扬州府受审的,施幼敏怎么知道?
施幼敏掸了掸衣领,风轻云淡地说道。
“你只管写,我有办法让他死。”
“可是.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