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头一回,还是谢宁替皇上解了围。
“方尚宫且坐下说话吧。这些日子永安宫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你和周公公两人操持,着实辛苦了。”
方尚宫微微侧过身,坐在靠近屏风的圆凳上。
谢宁看了皇上一眼,这个时候,她却没有从皇上那儿得到半点示意。皇上似乎神游物外,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屋里。
但谢宁知道不是这样的。
皇上这会儿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与她相握的那只手也很僵硬,手心里一层冷汗。
谢宁转过头来。
她与方尚宫这几年来相处的很好,名为主仆,但实际上情分却不止主仆那么简单。
无论当年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么样,谢宁只希望,皇上和方尚宫都别因此事而受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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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对慎妃真是有说不出的憎恶。
明寿公主也好,慎妃也好,一次又一次的揭开皇上的伤疤,想以此做为护身的凭籍。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她们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肆无忌惮的行事。
可是……也许她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皇上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他不是无坚不摧的金刚不换之身,能够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伤害。
这件事情,最好就在这一次,就在今天彻底做个了断。以后,谢宁但愿这阴霾彻底从皇上心头消失,再不用为此所苦。
“方尚宫,先帝天寿二十年、二十一年,这段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可还记得吗?”
方尚宫坐在那儿,仿佛没有听到这句问话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一个字。
屋里静的没有一点儿声息。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夕阳照在素纱屏风上,有些浅青色的绢纱被染上了一层金红色。
皇上慢慢抬起头,他看着眼前的方尚宫。
方尚宫也正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她看起来仍如平常时候一样,并没有惊惶不安的神情,连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似乎都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外。
是啊,对于方尚宫这样几乎在宫里消磨了一辈子光阴的人来说,城府深沉,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令她张皇失措了。
“方尚宫?”谢宁也想给她个台阶下:“是不是隔的时日太久,记不太清楚了?你仔细想一想再答也不防事。”
“是,回主子的话,奴婢自入宫以来,一直在宫中伺候主子,也只有天寿二十年时例外。”
“那时你去了哪儿?”
方尚宫轻声说:“奴婢当时随扈去了金风园,一直到当年深秋才重回宫中。”
谢宁固然问的直截了当,方尚宫回答的也坦坦荡荡,就好象她们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方尚宫回答的这样爽快,反而让谢宁下一句话不怎么问了。
方尚宫微微往前倾身:“皇上与主子忽然间问起这件事情,奴婢不敢有什么隐瞒。皇上想问的是什么事,奴婢心里大概也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方尚宫口口声声自称奴婢,皇上竟然觉得听得这么刺耳。
“方尚宫,你本应该是凤彩轩贺妃的宫人,因为什么离开了凤彩轩,又是怎么去的金风园?”
“因为……”
方尚宫顿了一下,终于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先帝到凤彩轩时,酒后曾经认错过人,过了两个月,奴婢发现自己竟然有孕了。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奴婢很害怕。宫中有孕的女子不多,即使有孕了,也都没法儿生下来。奴婢不敢教旁人知道,一直努力掩饰隐瞒,就这样一直瞒到了将近五个多月,天气炎热衣裳也单薄,而肚子实在是遮不住了。说起来很不巧,奴婢在服侍的时候因为中了暑气昏厥过去,一直苦苦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