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冯公公迈步出来了。
沈祐的目光下意识地飘了过去。
这个冯三儿,平日不见踪影,偶尔露个面,不到片刻又离去。
杨公公是燕王心腹,掌管数量庞大的密探。此事,燕王府里知道的人极少。沈祐也是做了亲卫之后,偶尔间听人提了一嘴。
此事关乎燕王殿下,知道的人讳言莫深,不肯多说。不过,沈祐心绪敏锐,已猜出了冯公公当的是什么“差事”了。
冯公公一改平日悠悠哉哉大摇大摆的做派,步履匆忙。大概是走得太急了,走路的姿势和平日略有不同,竟有些奇异的眼熟
沈祐盯着冯公公的背影,眉头悄然动了一动。
沉浸在狂喜和激动中的冯少君,难得失了谨慎,快步出了衙门,上了一辆马车。
她低声吩咐一句,车夫的长鞭在空中打了个旋,发出响亮的鞭声,马车很快启动,转了个两个弯,迅速前行。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在一处幽静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这是杨公公的另一处私宅。离燕王府最近,隔了一个坊三条街。这里也是京城上好地段,宅子不大,只有两进。
冯少君在一条街外便下了马车,给了银子,将车夫打发走后,快步走了一条街。到了私宅外敲门。
“谁?”门内响起一个男子声音,声音里满是警惕。
冯少君张口答道:“咱家奉杨公公之命前来,快些开门。”
门里的人听到杨公公的名讳,开了门,目光一掠。
这个男子年有三旬,身体健壮,却相貌平庸,看着就是最寻常不过的武夫模样。实则身手一流,尤其擅长追踪盯梢。
此人姓赵,单名一个山字。和擅长制毒的于二娘一样,都是杨公公的得力下属。
冯少君前世掌锦衣暗卫,对赵山自然十分熟悉。
此时“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赵山以手势暗语确定了冯少君的身份,才让冯少君进了宅子。
“老太太被藏在船上,有十几个人看守。我们耗了几日功夫,才寻到了她的下落。”赵山不善言辞,言简意赅:“老太太被吓得不轻。”
冯少君鼻间一酸。
外祖母许氏是崔家主母,虽不是什么诰命贵妇,生活优渥犹有过之。何曾吃过这等苦头?
赵山将冯少君领到了门外,然后低声道:“老太太就在屋内。冯公公进去吧!”
说完,迅速退了出去。
冯少君站在门外,伸出手,却迟迟落不下去。
近乡情怯,大概就是如此了。
从前世到今生,她和外祖母分别了十余年。从离开平江府后,祖孙两个就没再见过面。如果不是因为她,许氏绝不会离开平江府,也不会遭此横祸
想及此,冯少君心中愈发酸涩,手终于落到了门上。
叩叩叩!
叩叩叩!
等了片刻,门才开了。
一张清瘦的妇人脸孔,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年过五旬的妇人,保养得当,看着不过四旬模样。眉眼间还有年轻时的秀丽风韵。
冯少君的容貌,不似冯家人,更肖似生母崔宁。崔宁的美貌,则承袭自外祖母许氏。
看到外祖母,冯少君激涌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目中闪出水光:“外祖母!”
“你是谁?”
许氏如惊弓之鸟,目中满是惊疑,几乎和冯少君同时张口。
“外祖母,我是少君。”
冯少君声音更咽。
眼前这张脸,十分陌生。可声音太熟悉了。
许氏身体一颤,泪水涌出眼眶,伸手将眼前的清秀内侍搂入怀中:“少君!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扮成这等模样!”
冯少君的能耐,许氏自然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