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遗赠中的这两件重要文物,也是这次开馆必展的内容之一,其中板桥判牍状态不错,但是《白阳石涛书画册页》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残损,需要好好修复一番。
对于古代文物,从书画到建筑,都有两种观点,一种是修旧如新,一种是修旧如旧。
前一种多是传统东方的观念,尤其岛国,更是将此道继承得登峰造极,尤其是一些古代刀剑,几乎还如它打造成型之日的那般品相。
其余如正仓院螺钿紫檀琵琶,平螺钿背圆镜,碧地金银绘箱等,其状态都异常完美。
对于修复,周至有自己的理念,他心里有一道分界线,就是明代以前的书画,尽量做到修旧如新;而对于清代以后,则尽量做到保持原状,修旧如旧。
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明画及以前的作品,本身已经因为纸、绢、墨、彩的多年陈化,早就古意盎然,无需再刻意保留水痕、焦边,以及虫蛀酸蚀等侵蚀氧化痕,都已经足以给人留足古韵,不用刻意地“雕琢”那股子味道了。
清代开始的东西,其岁月沉淀的韵味还有些不足,因此就不好再减损,能保留的状态,尽量保留下来比较好。
但是无论如何,修复后的作品,在审美的气韵上是全篇统一的,传统修复,和从西方学来的“考古性修复”只注重考古价值,不考虑艺术价值是两回事儿。
有一个典型的例子能够说明两种风格的差异,那就是青铜器。
在博物馆里能够见到的青铜器,大多锈迹斑斑,无法看到青铜器当年的本来面目。
但是也有极少数的一类,却侥幸躲过了岁月的摧残,保留了它原有的“吉金”本色。
这类青铜器以西周四十三年来(带走之)鼎,叔五父匜,越王勾践剑为代表,虽然有岁月痕迹却不掩本色,能够让人体会到另一种审美观感。
以《白阳石涛书画册页》修复为代表,周至正式启动了蜀大博物馆明画修复工程,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修复所他所带领的团队,都是一个相当具有挑战的大工程。
之前周至便已经收集了不少修复用的古纸,绫锦,绢帛,加上这次从岁华轩拆出来的木料,已经算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周至想要做到的效果,是让蜀大博物馆的明代画卷除了浆糊是新的,其余全是老的,然而要得到的视觉效果,却是卷面如新,又能够品味出古早。
故宫和国博有不少此类修复的“神工”,例如沈周的《庐山高图》,山水轴《魏园雅集》,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真如梁诗正在清院本《清明上河图》上题写的“蜀锦装金碧,吴工聚碎金”那般效果。
一开始校方对周至这么大的动作挺犹疑的,直到第一批清中期画作修复出来之后,送去首都请大家验收,得到几方的好评肯定以后,方才放下心来。
除此以外,周至还要准备复习,参加期末考试了。
而更好笑的,是他在准备考试的同时还要准备考别人,他的《甲骨文鉴赏》课程也有一套试卷要出。
忙得一塌糊涂,周至就调整了去计算中心时间,从一天一次改成了三天一次。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松井造和金淳一再次找上门来。
这一次,却是来谈合作的。
“周桑,这段时间怎么来计算中心工作的时间少了?”松井造好不容易在四叶草公司堵住了周至,展示了一下自己学来的中国传统开局闲话:“最近在忙什么呢?”
“忙着复习,马上期末考试了。”周至将胳膊下夹着的书本资料跟两人晃了一下:“要是挂科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期末……考试?”松井造不由得脑袋发晕,好不容易才重新接受了这娃还是大学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