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差不多了,”
男人轻咳一声,回忆道,
“挖矿这一行,挣得就是卖命钱,很少有活过六十的,没钱买药的四十几死是常态,我是我们那批得病的人当中年纪最小的,其实理论上我应该再工作几年才有明显症状的,
“但是我工作的地方空气和粉尘情况好像都比其他的地方更糟,所以提前有了症状,不过我的病实际上和我周围的同事相比也不算太重,
“我要是转到其他岗位,其实也还能再干几年,
“但是我们那一批,其他的同事病重的比较多,矿场上的老爷手一挥,就把我也一起解雇了。”
他顿了顿,怀里抱着面包纸袋,目光向上,似乎正在回忆,
“那时候我还找了矿场几次,但都被关在外面,门都进不去,我这种因病辞退的,矿场是绝对不会雇佣的,我们干不了重活,还容易死在矿上,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我也就放弃了,
“后面花了几个月,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虽然经常被打骂,但是勉强也能活着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面包,笑了笑,“往好处想,至少我病不重,还能干些活,挣点钱,我那些同事们从矿场出来基本上没有公司要他们了,只能干些零工,挣大部分钱都还了贷款,买不起药,过没多久就死了。”
他声音稍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叹道,“没收入又要还贷款,甚至还要刷信用卡买吃的和药的日子,是真的很难过。
“诺尔德这些大银行的狗鼻子有时候灵的吓人,一旦察觉到了你失业了,立刻就降额度锁信用卡,于是只能去借帮派的高息贷款,那就更糟糕了。”
“嗯。”
何奥轻轻点头,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工厂大楼。
微微凉风从敞开的车窗吹入,老旧的无人公交车在破烂的道路上颠簸着,摇晃着车内浑浊又沉默的人们。
男人侧过头来,看着身旁似乎陷入了思索的老人。
之前那个年轻的‘护卫’站在老人身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个老人可能的尊贵身份。
但是当那个护卫离开之后,当他真正和这个老人深入聊天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发现眼前的老先生比他想象中要温和亲近的多,他不自觉的愿意信任对方。
摇晃的公交车停了两站,不断有人上下车。
窗外的风景似乎也渐渐的熟悉起来。
昨天拦截制导导弹的时候,似乎就在这附近。
何奥回过头来,目光穿过了人群的缝隙,扫过了在他对侧座位上的一个青年。
这个青年在他上车前就是在车上的,也是少数在何奥把小偷丢出车的时候,被这边动静吸引了目光的人。
然后这一路上,他就不断的扫过视线,偷瞄何奥。
不过何奥看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到。
前方似乎新到了一个站台,夜幕下的公交车缓缓停下,何奥收回目光。
“现在这个时间点,工厂上夜班的人比较多,”
坐在何奥身旁的男人看了一眼公交车站牌下拥挤的人群,缓缓起身,“老先生,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不好挤下去。”
“嗯,好的。”
何奥轻轻点头,缓缓起身。
然后车门开启,上下车的人流疯狂涌动。
男人只感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涌动,等到他的视野再次清醒的时候,他眼前的公交车已经缓缓合上了车门。
他张了张嘴,看着身旁拿着黄铜手杖的老人,他现在知道这位老先生刚刚上车的时候是怎么那么快坐上位置的了。
不过这么剧烈的挤压和运动,老先生连发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