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颜色好看吗?”
再回过神来时,我已经坐在了一个古老的化妆间。我坐在最里面,身下的碎花椅被岁月磨得起了球,面前诺大的铜镜有点扭曲,映照出摇曳的光影。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如梦初醒。我身后站着二十出头的少女,她有着一头深红色的波浪卷发和深邃的眼眸,鼻梁高挺,唇色鲜艳,像是西域之人。
而我此时正赤足穿着一身黑色的纱制礼裙,金丝银线绣着百鸟朝凤。我头发潮湿,丝丝缕缕地垂在肩上,应该是刚被人打理过。
“方才在门外,似是出了点事情。你们晕倒了很久,怕是典礼不能准时进行了。”她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强弩着挤出了笑容,跟我解释道,“我叫阿莲诺,刚刚给你洗了头。”
我完全没有在乎她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在努力回想着晕到前发生的一切。我逐渐想起了穿心刺骨的电击,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现下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旁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阿莲诺见我不说话,从红木的化妆柜上取下一把桃木制的梳子,帮梳起头发。
灯罩上挂着珍珠帘,烛光影影绰绰,我不由自主地抚向锁骨间的方向。
阿莲诺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陡然露出了万分惊异的表情。
“你怎么会有这个图腾?”她骤地抓住我的肩膀,瞪大了双眼看着我。
那是妖族皇室特有的图案。
“我在进来之前,有个少年……”
“你跟我来。”可我话还未说完,她便捂住了我的嘴,似乎是怕被别人听到我们谈话的内容。
她拉住我的手,掌心潮湿。我感到了她身体的颤抖,仿佛是紧张,却也像是激动。
她转头望向我,目光却落在我锁骨之间的图案。我低下头,这才发现少年消失后,留在我身上的痕迹。
阿莲诺取出了灯罩下的蜡烛,将蜡烛燃过的油滴落在铜镜之上。我万万没有想到,那铜镜上显露出了和我锁骨之间,一样的昙花图腾。
而这两个图腾就像是有了默契一样,在铜镜映出我的那一瞬,我身上的图腾也同时被点亮了。那一刻,犹如有个无声的声音在召唤着我,还未等我作出反应,女人就拉着我,一同被吸入到镜中的世界。
我睁开双眼,身后还能看到镜外的一切。但镜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大海。
万顷烟波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神秘的蓝色,静谧而壮阔。
我捂住口鼻,本以为自己无法呼吸,阿莲诺却示意我不要担心。我这才尝试着像她一样正常呼吸和行走,我这才发现,这不是一般的水,我在此也正常呼吸和说话。
“你要记住,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每一句都很重要,我。”阿莲诺认真地看着我,口吻沉重,“你是妖,我是半妖。因为我身上有人族的血液,才能苟活于世。但在我们这个这里,人族长居于地下世界,而妖族仅剩的族人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所以每年冬至之日是要向人界帝王献祭少女,否则人界帝王就会下令诛杀妖族。今年,你便是那九名少女之一。”
说到这里,阿莲诺挥动右臂,身前的大海中便出现了一些过去的景象。
我看到茂密的森林在战火硝烟中燃烧,还有人族被一个个封印,最后石化成冷冰冰的石雕。他们有的面目狰狞,有的则是惊慌失措,均被定格在最后逃窜的瞬间。
我打了个冷颤,念起那个一只眼睛的大门,不由得不寒而栗。
“我相信你在进入宫殿的时候,已经见过那只眼睛了,那就是人界帝王布下的封印。”阿莲诺似是猜中了我心中所想,“你知道妖来到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吗?”
我摇头。
“灵力被抽离,永生永世为奴为仆。”
没有灵力,那岂不是和傻子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