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传来,太乙没有张开手帕也知道已经吐血甚多。
说了这么一圈,最后看向涂山君,露出笑容:“你我兄弟征战了多年,今日倒也算功成名就。当年你我初识,为共商大事,共创宗门,才领师弟入门。”
“我当然知道兄弟是为了当年一诺。”
“我也未尝没有将兄弟绑在战车上的想法。”太乙笑着说道。
涂山君开口说道:“是相互成就,若是没有师兄你的命,我的大道是无法延续的。”
他早就知道,没有幡主延续大道,他的路就走不通。说是为了当年的诺言也确实对,但同样是多方考虑过,并不是脑子一热就拜入宗门。
太乙摆了摆手:“客套话就不说了。如今我寿命无多,已不陪师弟征战,接下来的路,师弟需要自己走。”
“君是纯粹的修士,修道之才,十倍于我,哪怕是垂云尊者也不及师弟。”
摆出一张矮桌,太乙盘膝坐下,示意涂山君也落座。
接着为涂山君斟酒。
“我走之后,师弟莫要局限自己……”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
只听吧嗒一声。
鲜血顺着嘴唇落在酒樽,绽放成血花,让原本琥珀色的灵酒染上了一层绚烂的红色,太乙愣了一下,淡然一下仰头饮尽。
“我走之后,势必会有危机加于师弟之身,必要时,可弃车保帅。”
此言落下,太乙的脸上浮现了一道裂痕,双眸却不见有任何动摇,咬牙说道:“宗门固然重要,若是若连性命都没有了,要宗门又有什么用处。”
“我走之后……”
嘎嘣。
原本只有一道裂痕,现在则像个瓷器似的龟裂成无数块。
涂山君刚要展开护体罡气就被太乙拒绝。
“我终究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吗?”
太乙抬起了手,回转目光看向涂山君:“也许我拥有他全部的记忆,完整的人格,我也尽力做到最好,但我终究不是他。”
太乙咧嘴笑了起来,倒没有半点遗憾和黯淡,反而像是卸去枷锁。
“至少,我来过!”
“我完成了。”
太乙长出一口气。
抬起手臂看向细小的土黄色绒毛,他的皮肤像是瓷器似的即将崩溃,原先所有的压制自然也完全显现。
秘法反噬还是来了。
他的脑子像是搅成了一团。
然而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改变。
太乙摘下头顶的三珠花冠放在桌案上。
“珍重。”
哗啦!
就在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太乙的皮肤完全化作烟尘消失在涂山君的面前。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长着土黄色毛发的长吻怪物,那怪物似人似狗,身着白色的法袍,勉强维持着一个人的形状。
涂山君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一言不发。
“主人,他走了?”
似人似狗的人形修士轻声询问。
“嗯。”
涂山君点了点头。
那人形怪物双眸爆发出炽热光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涂山:“我像他吗?”
“像。”
“像极了!”
阿福这才露出笑,四下张望,像是再寻找刚刚才存在的那道人影。
然而他总归要失望的。这里只有两个人,从始至终。刚才是两个,现在也是两个,他又怎么可能寻找到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呢。
阿福呆呆的愣在原地。
它的身躯也再难维持住。
涂山君起身。
走到它的身旁盘膝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