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并不知道外祖父内心的挣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哪知才刚躺上床,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梦到了自己游荡在洪灾来临之后的大街上,水没过了她的小腿,许多在这一场洪流里失去了家园的人下半截身体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靠着街道两侧的墙壁,神色木然,如行尸走肉。
有亲人相互依偎,也有各自躺着,一动不动。
白日时在将军府见到过的那种妖蚊叮咬在这些人身上,被叮的人一动不动。
当她以为是尸体时,那人身体一抖——‘嗡!’
大量飞蚊受到惊吓,飞快散开。
那被叮咬的人则是悄无声息,‘扑通’一声栽入水流之中,再也没有醒来过。
周围的人似是对这样的事早就已经麻木,靠在这里的都是在洪流中失去了一切的人,他们流离失所,有了今日没有明日。
朝廷迟迟不放粮,许多人又冷又饿,相较于这些,蚊虫的叮咬便不是什么大事了。
姚守宁心中有些不安。
梦境再一次异变,被蚊虫叮咬后的人情况迅速恶化。
哪怕死去的人伤口也开始溃烂流脓,这些尸体无人处理,便流入水中。
这一场洪灾成为了滋养妖气的温床,可怕的瘟疫传满整个神都。
许多人因此受到妖气感染,死伤无数。
昔日热闹的神都越来越安静,静得让她十分害怕,难以忍受。
正当姚守宁在梦境之中都感到惶恐不安时,她的梦境一转,变成了另一幅画面:雨夜之中,洪水来临,她的父亲抱着一根木头,被卷入浪涛之中。
“爹!”
姚守宁大喊一声,坐起身来。
“守宁。”姚婉宁温柔的呼喊声传来,接着她快步踩水入屋,坐到了床侧:
“怎么了?”
她温柔的将妹妹抱入怀里,摸了摸少女额头,摸到汗珠,又见姚守宁面色泛白,眼底透着青色,不由猜测:
“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梦到爹了。”姚守宁点了点头,拿袖子擦了把湿漉漉的脸。
提到姚翝的时候,她有些担忧,但却并没有不详的预感传来,姚守宁猜测这应该是姚翝有惊无险的缘故。
梦里她‘见’到姚翝被浪涛卷走,可应该没有出事。
她看了一眼姐姐,姚婉宁拿了帕子,神情专注的正替她擦发根处的汗迹,似是察觉到妹妹的注视,她动作一顿,笑着问:
“怎么了?”
“没,没事。”姚守宁摇了摇头。
看起来姚婉宁睡得不错,昨夜的洪灾对她好似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甚至精神好极了。
但姐姐病愈不久,如今身上麻烦还未解除,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将姚翝昨夜可能被洪流卷走一事告诉她,准备稍后偷偷告诉柳氏,看能不能派人出去找一找。
“起来吧,饿不饿?”姚婉宁笑了笑,扶她起身:
“今早蒸了玉米饼配粥,你凑和吃些。”
外头曹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屋:
“二小姐醒了?”
她手里端着盆,裙摆已经湿了。
外间吵吵闹闹的,姚婉宁就解释道:
“昨夜进了些水,嬷嬷带人将屋里的水舀出去,以便行走。”
姚守宁的鞋放得极高,但难免沾了些潮气,地面的水收拾得差不多了,虽说残留了泥沙,但总比走在水里好多了。
“娘呢?”姚守宁坐在桌前,问了一声。
冬葵替她摆着早饭,回答道:
“太太去大门口看看,昨夜老爷一晚没归呢。”
姚婉宁听到这里,也有些担忧。
姚守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