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在身不便下蹲,便将沁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脖颈处。
重真受此一激,心中的愤怒与惶然好歹降温了些,豁然抬头看去,赫然见到的,竟是一张无比熟悉,曾让他回味无穷更有遗憾的脸,无非增添了些许的雍容。
“玉凰?”重真下意识地轻声喊道,声音因之前的烟熏火燎和大声嘶吼等种种缘由而略显嘶哑。
周玉凰听闻这道称呼,娇躯只是微微一颤,芳心深处,却已骤起波澜。
她几乎可以确定,面前这个与之对视的少年郎,并非与她朝夕相处的信王,而是那个来自大明辽东的关宁少年。
“我本美玉无瑕,玉中之凰,却偏偏便宜了你这个丘八……”
“罢了,罢了,索性便将一切……”
那夜之后,这个念头曾无数次地在她脑海中出现,令她娇羞,令她迷醉,尤其是俯身替他清理的过程。
周玉凰其实是先见到重真再见信王的,毕竟就算是在万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被刘太后和张皇后钦定为了信王妃,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教,在正式洞房掀开红盖头之前,二人也是不可私自相会的。
但那一次为了安抚被有心之人挑拨了的躁动信王,周玉凰毅然半夜跑去劝解。
首次相见之时,她也曾一度惊呆了,不敢置信这个世界上,竟会有面貌身材如此相像之人,就连声音都相差无几。
但她与两人都有过深入的交融,本身又心思细腻敏锐,很快便又区分开来。
两人的面容约有八分相似,剩余的两分则完全是因为气质上的截然不同。
在朱氏皇族之中,信王已算得上是俊朗的硬汉了,但与那个曾与建奴酣战不休的戍边少年相比,还是少却了许多的刚硬。
信王朱由检就好像一个乃是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朵,雍容、娇嫩。
而另一个却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成长起来的,具有参天大树潜质的小树苗,坚强、坚定、刚毅、不屈、沉着……
身形之上,信王虽也勤加锻炼,却依然比不得重真匀称有力。
两人的声音都属于极富磁性的低沉之音,不过信王的声音低调、轻柔,而那个少年的声音,却将那份与生俱来的张扬与沉稳,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同样是少年郎,信王因为久居高墙内的庭院,从而剑眉总是轻蹙着,显得有些忧郁,也多少有些优柔。
周玉凰有些时候甚至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只翱翔于九天的鸿鹄,而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燕雀。
而这个来自大明辽东的关宁少年,大概是常年于旷野之中奔跑,于苦寒之地与敌厮杀鏖战的缘故,总是显得那么洒脱,那么坚毅,那么果决。
尤其,他总是喜欢咧开那张嘴唇略厚的大嘴,将一副朝阳般温和灿烂的笑容,展现在别人的眼中,也让人深深地将之映入心中。
就是这份朝气,夺取了周玉凰的芳心。
“不枉我将一切都给了你。”周玉凰认为,这才是少年郎该有的朝气。
也只有由这样的少年郎戍边,大明才能抵挡来自东北之林里的凶恶建奴。
周玉凰偶尔思念,有些时候也总是觉得,这丝笑容之中,还蕴含着一丝淡淡的邪意,对她,对小伍,似乎……总是于那几个每个女人都引以为傲的地方停留。
短短数间,心念电转,周玉凰已然确定,面前跪坐着的这个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少年,便是来自于大明辽东的那个关宁小坏蛋,没有夫妻名分,却早已有过夫妻之实的——大蝗虫,黄重真。
那么地上躺着的那个,便是与自己在三媒六证之下拜过天地的夫君——信王,朱由检。
此时此刻,周玉凰骤然听到了一丝脆响,那是自己的芳心骤然从中裂开,分作两瓣的声音。
一半属于信王,包裹着忠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