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乐、吴三桂,这三支骑兵队伍的护送之下,分秒必争却又无惊无险地退入锦州防线的时候。
东方破晓,晨曦微露,黄台吉大军也终于在岳托豪格武讷格的接洽之中,稳稳地渡过了大凌河。
嗅着依然飘荡于空的淡淡麦香,听着发散开去的斥候,不断来报附近有大明人畜活动过的痕迹。
黄台吉终于明白,陈蔡楼台也好,王张楼台也罢,最大的作用不是阻敌与阻击,而是拖延与拖缓。
看着那成片成片的田亩,以及田亩之中那一茬又一茬的麦秸,黄台吉突然就很恼恨自己为何非要坚守“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行军方略。
况且明国军队并没有也不再拥有这么能力几路而来,而是仅守着关宁锦一线,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姿态而已。
自己为何非要循规蹈矩,乃至墨守成规地遵循着天命汗所立下的规矩,致使平白错失了这一大好的战机呢?
要知道,天命之汗的年代已经彻底过去,现在已然是天聪元年了。
新的年号,就该有新的气象,然而天命汗的威望又确实是高。
直到现在,都还有许多贵族,许多额真,许多旗主。
拿“先汗在世之时,我们是怎样怎样的”,“我们向来如此,这是先汗所定下的规矩”等话语,扯着天命余威,来抵制天聪元年的所颁布军政新令。
若天命之汗是为一代雄主,那么黄台吉对于天聪的定义,便是雄才伟略,更甚天命。
而只要赢得了这场战争,便能走出天命余威所造成的军政阴影,天聪之汗的威望便会彻底地树立起来,独属于天聪的年代便会真正到来。
因此,黄台吉面对着成倾成倾刚被抢收的麦田定了定神,纵然心中再恼怒,也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做出新的部署。
他将手中的六万女真步骑分成三部,大贝勒阿善与三贝勒莽古泰各率二万本部旗兵,分居于中军两侧,尽可能地散开兵马,意图对锦州形成泰山压顶之势。
数万披甲奴以及各族奴兵,则照例被驱赶在前,以作先锋。
且不说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摩拳擦掌,甚至翘首以盼的锦州军民,是否会被这份显然夸大了的气势所吓倒。
反而是散开来平推过去的六万步骑,着着实实地被吓了一大跳,且受创颇重,尤其是被黄台吉勒令全速追击的前锋,以及驱赶在前的奴兵。
武讷格嗷嗷嘶吼着,率领麾下衔尾追击了过来。
岳托与豪格也不甘落后,不待扬鞭自奋蹄,显然尚且不知,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不拘一格,并且深谙人之心理特战之士。
在那被割得只剩下了短短一茬的密密麻麻的麦秸根之中,隐藏着许许多多由关宁军工厂争分夺秒赶制出来的陶罐地雷。
随着女真步卒的双腿和战马的四蹄,在这丰收过后的平原边缘毫无顾忌地迈开来,陶罐地雷的简易引爆装置,便也简单地被触发了。
犹如大型爆竹一般的炸响之声,立刻便密集地响了起来。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这种人类文明史上,由睿智的华夏人发明并运用于实战的地雷,堪称简陋,威力也着实不大。
对于迅速推进中的后金军队所造成的伤亡倒在其次,反而是心理创伤更大一些,毕竟女真人总是习惯于用最原始的方法去驱赶猎物,去扫清战场上的障碍。
因此地雷,便简直可以说是他们命理之中的克星。
自小便比其他普通八旗子弟更加苦练骑射之术的岳托与豪格,虽然凭借着精湛的控马之术,以及亲卫的拼死保护,从而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
但是,看着那些伤到了腿部甚至子孙根的奴才们,一个个痛苦地在空旷的田野之上打滚,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压抑惨呼着。
这两个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