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但又害怕做得太过分,于是冷哼一声,叫家丁先扶他下车,再搀他上马。
望着他在个家丁又是扛又是托的帮助之下,仍显得手忙脚乱地上了一匹被磨平了狂野的游春马,黄重真捂了捂脸,以几可自闻的声音嘀咕道:“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接替孙督师的辽东经略,高第高大人么?”
他话音刚落,终于在游春马宽阔的马背之上安顿了下来的高第,略显局促地轻咳一声,微红着白净的脸,朗声说道:“本官高第,受皇上委任和九千岁殿下的嘱托,接替孙承宗而经略辽东。”
唯独耳聪的周吉,先是听清楚了黄重真的自语,紧接着又听了高第的自我介绍,就算是有所猜测与准备,也惊得再次骇然。
黄重真却从高第的言语之中得出了一番分析,暗道:“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皇上和权阉放在一起,更是公然称之为九千岁。
看来阉派的气焰,确实已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不过,我既然来到了大明,就定然会提前斩断你那只伸向天空的脏手!”
念头刚落,黄重真便不得不随着众人,以军中之礼参拜了新任的辽东经略。
高第满足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便瞥着侍立一旁已气得微微发抖的袁崇焕,继续施压道:“袁大人呐,向本官汇报一下你这一年来上蹿下跳的成果吧。”
“回大人,宁远按照以台护铳、以铳护城、以城护民的原则修建而成,城高3丈2尺,雉高6尺,址广3丈,上广2丈4尺。
某亲自主持屯田练兵之事,现得田亩千顷,战兵两万,民众三万亦可辅助作战。城内粮草充足,守城器械足备,城外壕沟遍地,坚固无比,可为山海关屏障。
某与孙师的打算,是以宁远为坚钉,牢牢地钉在辽西走廊中央,以前屯和山海关为后盾,以锦州、松山、杏山、塔山为前锋,铸关宁锦防线,狠挫建奴锐气。”
“你少拿孙承宗那个老家伙来压本官,还有,记得在上官面前自称下官。”
高第终究还是被袁崇焕苦苦坚持的自傲给激怒了,丝毫不留情面地教训了一顿,又冷冷说道:“既然你声声口口的都是所谓的关宁锦防线,那么松锦杏塔之地的坚城固堡,想必也已修建完成了吧?”
袁崇焕豁然抬头道:“大人何出此言……”
“也就是说还没修建完成,甚至还没动工咯?”
袁崇焕眼皮狂跳,最终却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强忍着怒火道:“是的。”
高第得势不饶人,继续道:“袁崇焕啊袁崇焕,你可知自己已犯了欺君之罪?”
袁崇焕骇得再次抬头,道:“大人何出此言……”
黄重真实在是看不过去青史留名的袁崇焕,竟在功成名就之地,被一个无名小卒折腾得痛不欲生。
而城里城外遍地都是属于他的孔武有力的战兵,却无一人挺身而出。
于是,他便毅然踏前半步至祖大寿的侧后身,大声道:“小人斗胆敢问高大人,我家袁大人何罪之有?”
高第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小跳,瞥眼过去看清楚了他的大头兵装扮,又见他站在一员虎将的身后,摸不清他是什么身份,便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黄重真再次大声道:“吾乃宁远道使袁崇焕麾下总兵——祖大寿将军麾下刀盾营一什副什长,黄重真。”
“啥?”饶是高第饱读诗书,最擅溜须拍马,也差点儿被绕晕。
黄重真简单重复道:“老子……吾叫黄重真,是宁远军中的一个副什长。”
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看着他那与有荣焉的表情,不止周吉和王老狗他们,就连袁崇焕和祖大寿,以及离得较远的满桂赵率教左辅朱梅,都惊呆了。
高第更是惊得脸皮直抽抽,道:“副……副什长?也……也就是个大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