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一连睡了一天一夜,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不是他杀人杀得有多累,而是心累。见过如此残酷血腥的战斗后,胜利的时候他几乎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冷兵器战争的残酷性远远超过前世人们的理解,当我们在电影里面看见眼珠荡在脸上晃来晃去,两个眼眶都是黑洞洞的,一口乱糟糟的牙齿间伸出猩红的舌头,我们称之为恐怖片。
这种恐怖在这个战场上到处可见,更恐怖更恶心的都有。被刺激得疯掉的人大有人在,被刺激得不正常的几乎是百分百。
陈嘉觉得自己是有战争后遗症的,他麾下的士兵们也应该都有的。不会变态了吧?现在有心理医生看么?
仇俊苍白的脸出现在陈嘉的视线里,陈嘉看看他,眼睛眨了眨,伸手推开,太丑了。
“别挡着我呼吸,有事就说。”陈嘉眼睛盯着帐篷的最尖处,一动不动。
“统计出来了,一共杀死了敌军大概十五万人,俘虏超过四十多万,应该有一两万人逃到山区去了。”
“我们的伤亡也不小,牺牲的有六千多人,受伤的二万多,这些人里面大概只有一半人能回军队。缴获了金子有六万多斤,不过大多数是首饰,银子十万多斤,首饰也很多,粮食有一百一十六万多石。”
陈嘉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他早就做好了牺牲数量巨大的心理准备,听到数字的时候还是无法避免地一痛。
方腊这个畜牲啊,两浙路原来六百万人口是有的,现在还剩多少?一半有没有?
自己十一万出来,牺牲的一万,致残的也有一万多,加上京畿禁军伤亡的一万多,西军估计也有几千号人吧,这一仗下来总共伤亡将近五万人,这五万人能重回军营的不到二万。
“荀军师呢?”陈嘉慢慢坐了起来,脑子还是有点晕乎。
仇俊想了想回答:“好像去俘虏营里面挑人去了,新兵营增加到八万人。军师说这些人见识过战争,尝过血的味道,不当兵可惜了。”
陈嘉突然想起那些藤甲兵,都是优秀的山地兵啊,特别是那种藤甲,外面附上薄薄一层铁,或者牛皮甲,就不会见火就着了。
“那些藤甲兵呢?”
“都在俘虏营里,盔甲都在仓库里。”
陈嘉很满意,扫噶,总算有点收获了。
陈嘉属于没良心的,其实这场仗他占了大便宜,常州,苏州,杭州,睦洲,包括未来的歙州,都空出了大片土地,现在都成了陈嘉的了。
还有海量的缴获,虽然抚恤金会花掉很多钱,有朝堂的一千万贯做底子,自己也用不了出多少钱的。
方腊简直就可以说是陈嘉的送财童子。
“你去把邱岳找来,还有荀军师也找来。”陈嘉突然想起朝堂那位奄奄一息的官家,那个蠢蠢欲动的太子,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
邱岳喜气洋洋跑进来,这次他的功劳也不小,分到钱多少两说,主要是可以升官了啊。
陈嘉见他一直笑不停的样子,不由白了他一眼:“怎么?功劳够了么?还想不想再要?”
邱岳嘿嘿笑道:“宣抚使说哪里话,谁还嫌弃功劳多啊。宣抚使有事尽管吩咐,下官无不应命。”
陈嘉指着地图道:“西军王禀厢都指挥使带着五万人还在围困歙州,他们那里就剩下五万老弱病残,方腊这一逃也没有地方去,必定去歙州的。你带上天武军先去配合卢俊义将睦州的方世宗拿下来,然后去歙州协助王禀,拿下歙州,给我抓住方腊,死活不论。”
邱岳大喜过望,连忙拱手应道:“末将遵命。”
“还有这几个人,你通知他们十五天后在江宁与我汇合。”说罢陈嘉将韩世忠几个人的名单拿出来,抖了抖纸:“你和他们说,还有想到河东军来的也带上,名额五十个。”
邱岳拿过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