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日昇号的遗留问题,日昇号的桐油产业和襄王在贵州的桐园产生了冲突。
这种冲突之下,雷俊泰的投效朝廷,从雷俊泰的个人选择问题,变成了朝廷与地方角力、官厂和民间产业的竞争。
一旦雷俊泰的投效成功,活下来,并且成为了投效朝廷的标杆、典型和旗帜,那么立刻就会有无数的工匠闻风而动。
朝廷给的东西太多了,荣誉、待遇、地位,只要投效朝廷全都有。
三天后,杨翰直接带着查补好的案卷,来到了松江府,将其中详情说给了李宾言。
要杀雷俊泰全家的是日昇号的新东家,李高全的长子。
这一下子被查了出来,立刻被扔进了南镇抚司衙门。
父子同行了属于是。
李宾言看完了整个查补,眉头紧皱的问道:“既然存在竞争,为什么不能多给工匠们一点待遇,而是想要杀死雷俊泰呢?”
“不解决问题,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吗?”
南衙止投献的风力依旧很强,但凡是这些肉食者们,给工匠们应有的待遇,他们就不会投献朝廷。
去掉书契之中,工头的环节,把给工头的钱给雇工,让雇用关系还是雇佣关系,这件事就完美解决。
面对朝廷的重拳,他们依旧在想方设法,就是不肯按着朝廷的规矩办。
杨翰对这种事不是很了解,他想了想说道:“李巡抚,我认为还是打的轻,再打的狠点,就老实了。”
“你说的有道理。”李宾言点头,深表赞同。
还是拳头打的不够狠,要想驯服他们,鞭子抽不动,还是得动刀子。
若非李宾言足够的关注和重视,若非李宾言料敌从宽,提前建了这宝山城。
雷俊泰全家被杀之后,在扬州的平遥李氏,只要随便推出一个替罪羊来,这件事就算是一件普通的民间仇杀案,官吏对朝廷有交待,李氏也满意。
唯有雷俊泰一家,死不瞑目。
千古悠悠,有多少冤魂嗟叹。
可是这些家伙依旧没有明悟,他们的对手,可是李宾言和李贤啊。
李宾言再次感受到了侮辱,这些家伙还是看清了他,以为他李宾言好欺负咧。
谁给了李氏这么大的勇气?如此的无法无天?
“李高全父子就有劳杨指挥继续查补了。”李宾言坐直了身子说道:“杨指挥,扬州平遥李氏有没有人在朝为官?他们家有多少举人?又有几个进士?”
勇气何来,胆敢做如此恶事!
若是没有官僚庇护,李宾言不相信他们的胆子会这么的大。
层层迷雾之下,李宾言立刻把握住了重点。
既然要出重拳,那就往命根上下手。
杨翰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李氏并未有人在京师为官,有进士一人,不过在景泰元年的时候,致仕回家了。”
“有十七个举人,扬州府的推官、通判、经历、知事、照磨、司狱等都是李家的人。”
果然如此,他们既然敢做,当然有信心把事情平了,不引起注意。
两江巡抚李宾言立刻点头说道:“嗯,把这些人,一并缉拿查补吧,不都骂我和李贤是酷吏吗?”
“既然胆敢跟朝廷如此背道而驰,那科举就不要考了,我来上书,请陛下敕谕,三代不得入仕,不得科举。”
李宾言的心比李贤更狠一些。
杨翰点了点头,人是他抓的,骂名是李宾言担的,受伤的依旧是日昇号李氏。
这一拳,比李贤那一拳还要狠。
连坐法,学子考上了功名,在司法上是有特权的,但是这种特权,在锦衣卫的权责面前,如同纸糊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