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杨洪和郭登在很长时间里,都无暇顾及京师。
于谦高声呼喊道:“郕王殿下监国,殿下告诉某一句话。”
“大明京师失陷,我们的妻子会变成瓦剌人的玩物,我们的孩子,会在额头上被烙上奴仆的字样,在瓦剌人内,世世代代为奴,永世不得翻身,一如当初的燕云十六州。”
当初信国公、征虏大将军徐达,在攻破元上都的时候,他记录了下燕云十六州百姓的惨状,当时的汉民五百年不闻王化。
他们人人脸上带字,所有汉民目不识丁,征召伐北元之兵时,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人人影从。
他们可能不识字,但是他们也确切的知道,敌人是谁。
于谦讲的并非吓唬大明的军士,而是在说一个事实。
“瓦剌人击败了我们的京营,他们很强。”
“这一战,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我们必须拦下瓦剌人南下的步伐,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做好随时埋骨沙场的准备。”
“我们可能会死,可能不会死,但是我们不能退。”
“瓦剌人在侥幸击败了大明一次之后,他们嘲弄我们是豢养在羊圈里的羔羊,但是我们都知道,我们不是,我们是大明的将士。”
“郕王殿下告诉某的那句话是,大明虽大,但我们无路可退!我们的身后,便是京城!”
“大明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战败了。”
“精锐死完了!那,我们就是精锐!”
于谦深吸了口气,伸出手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喝道:“我,于谦!在此立誓,我将保卫大明,怀着必死的决心,直到我最后一滴血流干。”
“当你们在冲锋陷阵的时候,我将冲锋在前!违背此誓,人神共弃!”
于谦这句话许下的是血誓,并不是哄骗大明的将士,他真的准备这么做。
他停顿了许久继续说道:“现在,校场的大门已开,任何军士可以随意的离开,户部的官员就在门外,将自己的军户换为民户,就可以走了。”
校场的将士们开始小声的议论着,一名军士猛地冲向了校场的大门,并且气喘吁吁的掏出了自己的军户信牌,递给了等在门外的户部官员。
这让户部的那名官吏有点愕然,他满是疑虑的看向了站在点将台上的于谦。
于谦点了点头,嘱咐了身边的副将去传个口信儿,让户部的官吏照办就是。
这名军士喜出望外的看着自己的新的民户信牌,走了几步,满是疑惑的看着寂静的校场。
只有他一个人离开,场面安静到了极致。
京师的风很大,卷着校场的沙土,让校场内的军士们的身影,若隐若现。
随着时间的流失,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走向了校场门前,全都被放行了。
其实看似人多,但最后拿到的名册上,只有百余人而已。
“将这卷军户黄册上的名字涂黑吧,从今以后,他们就是民户了。”于谦不怪他们胆怯。
朝中那些食君之俸的明公们,都有想要逃的,为何要苛责普通的军士呢?
“还有人吗?若再不走,军令如山,就没有走的机会了!”
于谦撑着腰,声音里带着很多的惊喜,居然有这么多的军士会留下来!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两万余军士,只有一百人走了。
再没有人走了,他们就站在风中,虽然手在抖,但是依旧留了下来。
于谦的嗓音里带着沙哑,他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才平复了心情,伸出手在空中用力的挥舞了一下,大声的说道:“很好,很好,很好!你们让我感到钦佩!”
京师保卫战,并不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