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却也有时颇为羡慕其余人的纵情逍遥,喝一口浊酒,忽而问道:
「我们先前不断下山,阻拦元军暴行,我记得之后你去救人,有个村子遭了蝗灾,那些孩子如何了?」
汉钟离叹息道:「世间残暴,麻木不仁,盗匪四起,又有蝗灾瘟疫,元朝平定天下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又是大厦将倾之局,恐怕又要几多杀戮,现在的中原大地,几乎已经不知道华夏衣冠了啊。」
在场八仙都是当年华夏盛世出身,此刻都缄默下来。
汉钟离道:「至于那些孩子,不是修行的根骨,也不能再受奔波之苦,我将他们都安置好了。」
「大多还有亲戚,唯独一个,家中好几口人,死得只剩下他和自己的二哥,二哥自有家室,二嫂又不愿意拉着这个孩子,我便给他安置到了一处寺庙里面。」
「那孩子自嘲说自己已经无家无室,问过我的名号,竟然也不知道了。」
「那和尚问他出身如何,他只说自己的濠州钟离之地的人。」
铁拐李道:「以你的名字,作为他的家乡吗?」
「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可惜我之前去,那寺庙竟也已经因为灾年连连,遣散了太多的弟子,那孩子,已经流离失所了。」
铁拐李神色复杂,询问道:「姓什么?」
「或许我还可以算一算。」
汉钟离正要开口。
哗啦——
忽而东海之上,波涛四起,轰隆隆的元气奔走四散,引得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就连张若素的鱼儿都被惊走,八仙猛地起身,双目之中,精光流转,看着这前方异相,一道金色流光落下,化作了一道人之影,淡淡道:
「因果已现,八仙当至。」
「可以横渡东海。」
张若素起身,身上出现锋锐之气,朗声道:
「时机已到了!」
「诸位,岁月如海,你我同修,当横渡之!」
与此同时——
遥远地方的第一座道观里面,已经快要百岁的张三丰拉着一个孩子的手走到了师父的面前,他难得回一次山,看着那和百年前近乎于没有丝毫变化的黑衣道人,寒暄了片刻后,道:
「老师,这是我在山下找到的孩子。」
「他无家无室,孤苦伶仃,现在天下又有大乱的迹象了,弟子想要将他收回山来,就像是当年义父收我一般,也把张姓交给他,弟子已经百岁了,可能过几年就会死去,到时候就由他来照顾您了。」
那孩子抬起头来。
旁边看上去仍旧年轻的百岁道人拉着他的手,朝着他温和笑了下。
那只手温暖而干燥,让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暖和起来似的,心中的担忧和恐惧一下就消失不见,变得安宁下来,然后下意识地反握了这一只手,他流离失所的时候,正是这个道人将他救下来。
给他干净的衣服,让他吃饱饭。
他想要学武,就教他武功,夜里颤抖着惊醒,能够看到道人就在不远处打坐,旁边灯火明亮,仍旧照亮他的世界。
这样纷乱世道里面的一点温暖,在他黑暗的人生里面留下了很大的痕迹。
让他一直到了很远很远之后,哪怕是和这个道人渐行渐远渐无书,哪怕已经权倾天下,仍旧不止一次地要
人去将他找回来。
后世的史学家们疑惑而赞叹,作为一个被寺庙抛弃的和尚,乞丐,本来该是如在贵人脚下匍匐求生的绵羊,被薅去身上的毛发和血肉,白骨暴露于荒野,为何会像是一只咆哮的雄狮一样奔赴向了这个乱世,踏碎了那个时代的所有敌人。
而不管是被称之为无情寡恩的暴君还是说重塑华夏的英雄,不管是赞誉还是辱骂,却无人可以否认,那个时代天下乱世烽火之中有一只手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