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潞壬刚进大帐,便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吾弟莫哭,要当首领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何样子?”潞辛端详着同母异父的弟弟,深深叹了一口气。
想当年,父亲抵抗东山皋落氏不敌,被皋落芒遮活活剥皮而死,那时自己还不过七、八岁年纪。其后,叔父接过潞氏反抗压迫的大旗,便娶了母亲为妻,生下潞壬。不久后,叔父亦被俘惨死,首领之位传回潞辛手上。母亲再次成了寡妇,不久郁郁而终。在赤狄习俗中,这种兄终弟及、兄弟同妻的现象十分常见,潞辛无后,潞壬是潞氏首领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几乎是唯一的人选。
“兄长,”幼弟潞壬终于收住了泪水,“吾要为汝报仇,要为父亲、大伯报仇!”
“报仇?”潞辛摇了摇头,“这谈何容易……”
在潞辛心中,父亲、叔父都是潞氏有史以来最强悍的战士,却无奈东山皋落氏与廧咎如氏。自己虽然武力不及父辈,但自诩谋略尚可,虚与委蛇加入赤狄联盟,倒也争得十余年喘息之机。而眼前的这位幼弟潞壬,虽然年已二十,但是天性懦弱,武艺韬略更是平平。潞辛扪心自问,弟弟绝不是合适的首领人选,甚至,潞氏部族更可能在其手中灭绝。
潞辛放眼望向帐中众将,也无不对这次权力交接悲观不已。但他们都是跟随潞辛父亲、叔父出生入死的猛将,对潞氏首领忠心不二,就在潞壬到来之前,众将也都已歃血为誓,必效死命辅佐新君。赤狄崇尚赤色,那是鲜血的颜色,赤狄勇士视誓言如命,潞辛并不怀疑属下们的忠心。
“兄长,汝故去之后,吾又当如何?”潞壬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发问。
潞辛摇了摇头,低声道:“等潞氏夫人来了,吾便一同嘱咐大事!”
不多时,营外下起了暴雪,但潞辛终于还是等来他心心念念的爱妻。
“夫君……”潞氏夫人面色煞白,在昏暗的火光中更加美艳。
“汝……汝真好看……”潞辛贪婪地抚摸着她的面庞,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可惜吾没这福气……”
潞氏夫人含泪不语,却也没有痛哭失声。
军帐之中,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这位绝色的主母身上,目光发直,那神情决非亵渎,而是在瞻仰天仙一般。她的美貌盛名在外,以至于几乎所有赤狄人都在怀疑,十年来皋落芒遮屡屡找潞氏的麻烦,绝不是其口中所谓的“赤狄一统”,而是觊觎这位潞氏夫人的美貌,欲娶之而后快。
“十年了,”潞辛再次开口,他越来越虚弱,声音也愈发低沉,“汝虽委曲嫁吾,但却守身如玉,十年了,吾没有子嗣,但吾没有后悔,吾敬重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本是潞辛心中最痛之事,但此刻,随着自己剩余生命的流逝,这一切也都无需介怀。
潞氏夫人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掩面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可汝是吾的妻,便是潞氏主母,吾族往后是生是死,是存是亡,全在汝一念之间……”潞辛紧紧拽住爱妻的手,声音接近哽咽。
“妾……妾听夫君的便是……”潞氏夫人咬了咬牙,嘤声答道。
“依吾赤狄风俗,夫死叔继,兄弟同妻,此天理之所以然……汝若肯从吾弟,为潞氏诞下一男半女,便是天帝恩德……”说到这,潞辛拽起弟弟潞壬之手,交于潞氏夫人手中。
“这……”潞氏夫人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将手抽回。
“哎……”潞辛面色惨然,“此非汝华夏之俗,汝若不肯从,”说到这,潞辛转向众将,“诸位,不可强求于夫人!”
众将虽然面带失望,却也不敢违逆,唯唯答应。
就在这时,部族中最年长有德的巫医突然哀嚎一声,朝潞氏夫人五体下拜,咿咿呀呀哭求起主母来。其余众人见状,也都纷纷下跪,以头抢地,哭喊着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