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怀恨。她本对齐国国事没有任何兴趣,但她如何噎得下方才这口恶气,愤然起身,也紧步跟在齐侯从人身后,朝路寝方向而去。
这下倒把阿岚吓得不轻,连忙追将上去:“夫人,你这是……”
召芷头也不回,咬牙道:“我身为国母,就议不得国事么?”
阿岚低声疾呼:“可是齐侯他……”
“他什么他?”召芷冷冷道,“我偏去议事,看他能奈我何!”
说完这话,召芷已然抑制不住眼眶的热泪。她这才切肤体会到,夫妻之间最痛苦的情感,并非反目成仇,而是冷漠的视而不见。
齐侯路寝。
齐侯无忌临时召见之时,国、高二卿刚下朝不久,故而很快就来到路寝之内。
众人分宾主落座,齐侯无忌坐了上首,国、高居其次,而齐姜怀抱着刚出生不到半年的公子称,在客位上坐定。至于召芷,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站着,沉默不语。
齐侯无忌瞥见召芷在场,脸上满是不悦,冷笑道:“夫人,你历来不喜过问国事,今日如何便来?”
召芷把头侧过一边,同样冷冷应道:“泱泱齐国之路寝,难道容不下国母之一席么?”
这话把齐侯无忌呛得哑口,国伯、高仲见状,赶紧来打圆场,替召芷说了请。齐侯无忌无奈,只得派人再去搬来坐垫,摆在主位的次席,让召芷坐下。
齐侯无忌还未及发话,齐姜便故技重施,矫揉造作地哭将起来,求齐国君臣为其母子做主。
国伯、高仲皆是奸猾之人,如何看不透齐姜这些拙劣伎俩。和齐侯不同,二卿不会将厌烦和无奈写在脸上,恰恰相反,二人来到齐姜身畔,装作十分关切的模样,软言抚慰起来。一个附和着说齐姜母子如何可怜,另一个则劈头盖脸地咒骂叛党,唬得齐姜如遇知音,心花怒放。
“这么说,二卿有意助我称儿复国?”齐姜如抓住救命稻草,“复国之后,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齐姜一边求着,一边不忘向国伯、高仲频送秋波。
国、高二卿显然被她的媚态所勾引,嘴上依旧说着瞎话,神情却有了几分浮浪。
国伯讪讪道:“鲁夫人休要急躁,公子称复位之事,还容徐徐图之……”
高仲也笑道:“国伯所言甚是,鲁国之乱,仅凭齐国一国之力难以平之。依在下愚见,还当先修奏章呈于天子,由天子定夺。届时我等奉诏伐鲁,岂不是名正而言顺也?”
听了这番劝解,齐姜总算消停,假惺惺地道谢起来。
召芷在一侧冷眼旁观,只觉好笑。齐国君臣欺人成性,这个国家又怎能不烂透骨髓?我待要看看,齐国如今内忧外患,这些人还能无耻多少时日?
齐侯无忌见气氛稍有缓和,于是又哄了齐姜一阵,做了些不痛不痒的许诺。齐姜虽将信将疑,但终究是寄人篱下、不敢多言,只得悻悻地称谢告退,抱着鲁公子称离开了路寝。
送走齐姜,国伯、高仲还有要紧事务要报,齐侯无忌却见召芷犹然呆坐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席的样子,于是怒道:“夫人,寡人与二位爱卿还有要事相商,可否回避?”
召芷心中虽大为不悦,但也知此时不便强留,于是翩然起身,甩袖离席而去。
从侧门出了路寝,旁边便是通往后寝的花园小径,国伯曾在这里调戏过自己,召芷对这里并没有什么好感。召芷正待小步快走,可心中块垒难平,不由心动一念——国伯、高仲心怀不轨,齐侯无忌却始终蒙在鼓里,我倒要听听,他们聚在一起,能议出什么要紧事来?
想及于此,召芷霎时萌发偷听之念,想当一回隔墙之耳。
阿岚见主人意欲折返,惊道:“夫人,你这是何往?”
召芷笑而不言,只顾横穿小径的花圃,径直绕到路寝的后门,宛然不顾手足被花刺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