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唉,太迟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张仲点了点头,他知道吕义已经对齐国死心。齐国之乱已历三代,献公、胡公后裔冤冤相报,国、高又在其中左右逢源,他这吕氏旁支根基不稳,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只可惜,吕义身为贤人吕甫之后,却受齐变所累,再次流离失所,甚至要隐姓埋名,成为浮萍。
同是浪迹天涯之人,张仲对吕义更加惺惺相惜。
出了密道,张仲见下卿府外的士兵也撤去大半,府内已被麻孝装扮起来。想必天亮之后,齐国下卿吕祜“无疾而终”的讣告便会传遍齐国,吕义也会因“父亡不归”的大不孝罪名而声名扫地。这一切,早就在吕祜的意料之中。
“吕兄,你将作何打算?”张仲问道。
“待捱到天明,我就出城,离开齐国,远走他乡……”吕义说得很决绝。
“他乡?”
“唉,”吕义长长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何处才有我立足之地……”
张仲眼前一亮:“我倒是有个好去向!”
“哪里?”吕义略微振作。
“随我来!”张仲也没多说,拉着吕义就往临淄城中心跑去。吕祜已死,下卿府的令牌显然没了用处,张仲和吕义不敢再驾车招摇,只能改为徒步而行。
此时已是天色微亮,王宫左近已传来鼓乐之声。张仲知道,宫内外已经开始忙碌,齐侯无忌即将御驾亲征。待到日出时分,齐侯就会告庙出兵,正式讨伐鲁国。
但二人无意在宫殿附近流连,又向西走了半个时辰,待再来到官驿门前时,吕义这才明白张仲的用意。
门外,洛乙丑正在准备车驾,看到张仲和吕义,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二位高士,伯阳小友说你们定会归来,果真被他说中!”言罢,便引二人朝内厅走去。
正厅主位上,有两位青年正襟危坐,身着大周朝服,器宇轩昂。张仲不用猜都知道,他们非是旁人,上首者,便是当今天子的同胞嫡弟、大宗伯王子友,下首者,想必是驰名宇内的布衣大夫、小宗伯方兴。
“小民张仲、吕义,拜见大宗伯!”张、吕二人赶紧下拜。
“速速请起!”王子友大笑起身,“不必多礼!”
方兴则降阶相搀:“早闻二位高士大名,幸未得见!不料即将离齐之际,有幸相会!”
张仲大惊:“二位这就要走?”
王子友摇了摇头:“齐侯执意伐鲁,孤与方大夫苦劝彻夜,难改其志。孤等不愿见此诸侯相伐之谬事,只得告辞,回禀天子。”他的话中颇有无奈,大周权威之衰,可见一斑。
方兴则对吕义道:“吕子,我已听闻贵府噩耗,还请节哀!”
吕义点了点头,从身后的行囊中取出一摞竹简,跪献给王子友,道:“大宗伯,此乃亡父遗物,他临终前托我进献于大周。”
王子友接过,览罢大惊:“这是《吕刑》?”
吕义道:“亡父听闻大周律条遗佚颇多,国人暴动时,《吕刑》原本又被焚毁。故而家父将府中祖传孤篇取出,彻夜增删校注,方成此简。”
王子友大为感慨:“令尊临死之前,还如此挂念大周,真忠臣也!”
方兴也道:“吕子,我已知贵府之灾祸,并非齐侯之意,乃是国、高嫁祸。齐国已成危邦,你不可久留,不如与我等同回大周,今天子用人不拘出身,你又是穆王贤臣吕甫之后,待我与大宗伯回京奏请天子,定有重用!”
吕义还在犹豫,张仲焦急相劝,这才应允,拜谢王子友和方兴。
方兴大喜,又对张仲道:“张子,你乃黄帝苗裔,出身燕国望族,今天子志在中兴,正是用人之际,何不与张子一同前往镐京,报效大周?我听伯阳所言,你对朝野之弊多有高论,真乃大才也,张子满腔抱负,又岂能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