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犬六部。可惜金匮、阴符二书大多散佚,着实可惜。”
方兴看得眼花垂涎,问道:“我听闻《六韬》言兵道,《金匮》言兵术,《阴符》言兵谋,可有此事?”他不愿放过这个求教太公后人的机会。
“正是,除《六韬》外,齐太公所著述之占星、阴阳、奇门遁甲,尽数为其所毁,”申伯诚又把另一部新简取来,“经我数年找寻,总算还搜集了数卷残篇,便誊抄于此册中,其中便有元戎十乘和《握奇经》记载。”
“《握奇经》?莫非是那部上古风后之阵法书?”方兴惊疑。
“我没看错人,”申伯诚兴奋地翻动书简,“《握奇经》乃风后所著,而批注者却是太公吕尚,编入《金匮》之中。”
“可否借来一观。”方兴可谓书痴,大司马府馆藏书简早被他翻得滚瓜烂熟。
“诚此来便是赠书于你,”申伯诚拍了拍他肩膀,“这部《六韬》,还有我誊抄的太公兵法残篇,尽归于你也!”
方兴喜上眉梢,惊讶地合不拢嘴:“如此重礼,如何受得?”转念一想,“申伯为何不交于天子?”
不料申伯脸色大变:“此书出我之手,便只得老弟独有。切不可另授他人,更别说是上交社稷。”
“可……”方兴瞠目结舌。
申伯诚笑道:“我纵观众卿大夫,配受此书者,唯你一人耳!”
“为何是我?”方兴小心翼翼道。
“当局则迷,旁观则清。”申伯诚把两部书重新包好,郑重道,“满朝臣工之翘楚者,各有所强。但物极必反,若其囿于长处,则早晚反受其害。”
此话太过深奥,方兴不明所以。
申伯诚微微一笑:“太保召公,大周之至仁者也,仁极则易陷于宵小;文武吉甫,大周之至智者也,智极则易招致毁谤;王子姬友,大周之至礼者也,礼极则易子孙毁誉。仲山甫以信治财,信极,则嫉于无道;南仲以严治军,严极,则刚而易折;师寰以勇服众,勇极,则失于谨慎。”
方兴一动不动,只顾盯着对方眼睛,如见怪物——他是先知,还是蛊者?总之,申伯诚的面庞变得十分陌生。“那我……”他小声道。
“你不同,”申伯诚斩钉截铁,“你之所长,乃义——义重山河,义薄云天,若初心不退,又能为谁所害?”
“义?”
“大宗伯王子贵胄,太保世袭召公,其余布衣大夫亦乃世家大族之后,他们或许会急人所难,但这并非是‘义’。”申伯道,“侠义之气,定然发自于市井,砥砺于磨难,岂是权贵所能轻易有之?不溺于富贵、不易于贫贱、不屈于权威,落魄则弘毅自省,腾达则胸怀天下——此‘义’之谓也!”
“可我……”方兴被申伯诚的口才震慑得支支吾吾。
“义,则仁、智、勇自发而齐备。假以时日,大周庙堂上,无人可出君之右也!”申伯诚把油布包裹塞到方兴怀中,“宝剑配英雄,宝物赠义士。诚告辞,请方大夫留步。”
言罢,申伯诚大笑出门而去,只留下方兴呆若木鸡,立于院内。
夜已擦黑。
申伯诚一回到官驿,其手下侍卫长便递来一封书信。
“是他?”
“正是犬戎国师,他兵败后不为犬戎残部所容,故来投奔我族。”侍卫长道。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申伯诚把书信在火烛上烧毁,“国师能有如此远见,真乃天助我也!”
“那还不是拜族长之劝降信所赐,”那侍卫面带喜色,“有他来降,我姜族如虎添翼也!”
申伯诚嘿然一笑,当即着手整理行囊,吩咐属下道:“速把二妹唤回,莫贪玩,我等星夜便回陇右!”
“遵命!”侍卫们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