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卫绫桑端坐在书房的宽背檀木椅中,双手一手执笔,一手捏着本奏折,一目十行的看着。开门的声响传来,他头也不抬,便知道来人,询问的功夫也没耽误他批注,可是半晌都没听到回答。他不满的抬了抬头,大手按着左手边垒起高高的奏折,睨了一眼来人,一股风雨欲来的架势“陈婉儿,你真不愿做本宫也不勉强。”
陈婉儿从心到身都抖成了筛子,那夜的情景像一个烙印,将每个细节都烙在了她的脑海,鲜艳不褪色,以至于她控制不住面对卫绫桑时候的畏惧。
“我,我能做好。”她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发出了咚的闷响。她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哭腔“捎去的礼物明月很喜欢,她还托我给您带了个香囊,虽然我也有个,但您的更精致些,画的也是鸳鸯。”
“不过让你偶尔约她小聚,你便抖成这样,回本宫话还带着哭腔,要是我明天让你刺杀她,你是不是刀都拿不稳?”卫绫桑瞧着陈婉儿的模样,便内心憋着一股邪火,他妹妹从不会这样,对着他战战兢兢。
“杀了她!”这样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狠咬了自己的舌尖,血腥未充斥着口腔,他用舌头卷掉铁锈般的血水吞下腹,苦味使他清醒那不是他的妹妹,只是个工具而已,还有用。就这样暗示自己多次,他才缓慢的睁开眼。
“不,不会的。只要您吩咐,我,我一定能。”陈婉儿一开始对林明月的好,是曾经的闺阁友谊,可这友谊也没有命重要。她当然懂得怎么选。
“罢了,三日后,你去约林明月郊外踏青,那日萧佞之会途径回京城,让他们碰一面你的任务就算完成。”
卫绫桑将视线移回了自己的奏折上,半晌他又说道“我会给你配个贴身医女,除了需要使用我妹妹身份行事的时候,否则别挂着她的脸给她丢人。”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尤其别带着我妹妹的脸在我面前晃。”
“主子,在想什么?”陈婉儿已经退出去很久了,卫绫桑仍然盯着用竹竿支起的窗后发呆。宁森顺着望去,除了深绿的竹叶便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我在想,当初没想着用陈婉儿,我是不是能早些找到咏儿,起码能在她在世的时候见一面。或者说,枫就没这么容易和别人里应外合,将咏儿送了出去。”
宁森上前安慰道“世事无常,主子。当初将陈婉儿挑进宫是为了避免皇后反咬一口时能替代皇后,她们有亲缘关系,也不容易露马脚。可皇后因为四公主的事表了忠心,陈婉儿这步棋便可有可无了。后来将她替代九公主,只是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弟弟,将陈家扶起来而已,倒也是方便。可没想到九公主……”
他抬眼看了看卫绫桑脸色,并没有愠怒,但也没再说下去了。欺负过卫绫咏,卫绫桑怎么可能真的给予她荣华富贵,顺遂一生,嫁与自己弟弟她便可以死去了。他不知到卫绫桑如今还有没有实行当初计划的念头,但陈婉儿将来的下场一定不太好。
陈家和林家的倒台后,陈家立刻识时务的归顺于卫绫桑,而林家却欲和萧佞之密谋成事。
陈家虽然归顺,卫绫桑也不是傻子,他只会扶从心底臣服他的人。陈永阁还有个亲弟弟。那个弟弟有个儿子可是实打实的栋梁之才。
“宁森,你说卫绫珏和卫绫辉谁更适合坐那个皇位?”
宁森没有吱声,他早就知道卫绫桑的计划从原来的坐稳皇位,变成了为下一任帝王铺路。他有求死的心,可又放不下黎民百姓。每日在半疯与清醒间徘徊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黎民百姓?”他与宁森相处太久,看着宁森耷拉着眉毛,眉间皱起深邃的纹路,一幅苦大仇深又心疼的模样,便知道他在脑补什么。
“你想多了,我只希望我和妹妹的长眠不会被战火纷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