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日午中,日头烤得人心烦气燥。
霄妘疲惫的面容早已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一改往日的冷然沉稳。
连日不分昼夜的辛劳,却只嫌太慢,念及师弟已命在旦夕,便如热鼎上蚂蚁,不由得加大了真气的催动,以真气旺火,欲加快炼丹之速。
帮手的吕望也在一旁忧心道“还没好么?”忽然闻到了焦糊之味。
“霄儿,快快收敛真气,有一颗丹废了。越是临近丹成,越是紧要,越要沉住气,切不要分心杂念,更不可操之过急,一旦火候稍早或稍迟,都可能功亏一篑。”
她身后站一老者,五六十样貌,长须垂胸,声音厚如磁鼓,以手按在她的肩头。雄浑的真气源源不绝地送入她的体内,补充着她几乎消耗一空的丹田。
真气绵如山峦,叠如江海,伴随着厚重的话语,让她的躁气浮心重又沉静下来。
少顷,药坊传来一阵欢呼,满坊的药香幽幽扑鼻。
“丹成了!都怪我,炼废了一颗,只得三颗,你们快给师弟送去,算了,还是我亲自送去吧!”她猛起身,却因为久久盘膝,血脉不畅而趔趄了步,稳住身形,调息运气,熟练地开启鼎炉,取出三枚完好的墨绿丹丸,用早备好的木盒装盛,便急匆匆而去,甚至没有同老者请辞。
老者不是外人,正是三仙守的扁鹊。捋着须髯,望着孙女飞身远走的飒然倩影,叹了口气,“霄儿大了啊!”
霄妘特意将阿爷请来坐镇,纵然有九成九的把握,她也仍不放心,尤其是知道了心蛊的异变之事后,临时又在阿爷的指点下添了几味辅药,极大地增强了药力,同样也增加了炼制的难度。原本的四颗,只成了三颗,便是明证。
她自懊恼而去不提,这边的吕望拾起鼎中黑不溜秋的废丹,怔怔出神,稍一使力,废丹便碎成了末灰,他不禁感慨道“原来这就是火候啊,所谓欲速则不达。”
“不差,虽然炼气资质有限,但悟性和福缘都是上佳,难怪师兄破格收了你。”扁鹊满意地冲吕望点点头,这句夸奖倒让后者一扫整年的郁气,恢复了几分吕国时的自信。
霄妘赶到黎航宫,轻车熟路,直入师徒闭关的石室。
几日始终守在石室外面的鼎人玉,既不便入内打扰师徒,又怕去药坊打扰了师姐炼药,只能守在这里,干着急。
此刻见到霄师姐,从神情便知丹药成了,喜出望外,也不废话,马上推启室门,引师姐入内。
居中盘坐的一对师徒,双双形容憔悴,就算先天也顶不住多日不断的真气外注。两女心疼不已,其实她们也没好几分。
“拿来!”黎航听到她的声音就知道丹药已成。
“怪我糟蹋了一颗,只得了三颗,这三颗,也先服下两颗看看,若药效不足,再去服最后一颗。”她将墨绿的丹药递上,这色泽不禁让人想起了河伯王。
“是不是药毒厉害?”黎航皱了皱眉。
“是有些厉害,阿爷说原方怕是解不了异变的蛊,便让我添了几味辅药,只是毒性很强,我担心……”其实她是两头担心,既担心毒性强,又担心自己炼废了一颗,药力不足,前功尽弃,耽误了师弟的性命。
“都给我吧!我自幼以蛇毒炼体,更在刺客死炼中经历过毒炼,放心!”戎胥牟听得真切,在昆仑的岁月,他跟她也学得了不少药理,知道有抗药之性一说,谁知道分两次服用,会不会让蛊虫生出抗药之力。
见徒儿说得斩钉截铁,更反过来宽慰几人,黎师朝霄妘点了点头。
戎胥牟从她熏黑的手中接过了丹丸,一股脑送入嘴中,舌根刚刚碰触,便能体味那至极的苦涩。一仰头便吞咽下去,凝神运气,在胃里化开丹药,真气包笼药性,让身体将其一分不剩地尽数吸收。
少顷,霄妘估算了时刻,适时提醒道“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