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就是少夫人去得太突然……”刘富家的掉了眼泪。
她抹抹眼泪,叹道“我刚才去问过,青州居然还没来人。陆管事道,若再不来,就要往余杭发了……”
陆管事便是陆续,陆大总管的长子。他和他的二弟,在陆正面前都十分得用。都说等陆大总管荣养了,下一任的大总管必是陆续。
绿茵蹙眉“娘,往青州报丧,是派了谁去?”
“哎?”刘富家的道,“我不知道。我没问。外院的人,我认识的也不多。”
绿茵没再说话,只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影影幢幢的,又说不清。
因男人们全都不在家,绿茵有身子,刘富家的便和绿茵一起睡,以便照顾她。
哪知道睡到半夜,刘富家的忽然坐了起来,把绿茵也吵醒了“娘,怎么了?”
刘富家的呆呆坐在床边,也不回答。
绿茵害怕,推了她一把。刘富家的像突然醒了似的“我想起个事!差点忘了!”
绿茵问“什么事啊?”
刘富家的道“少夫人她有个东西托给了我,叫我给银线的,我忘记了。”
绿茵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什么事。既是给通嫂子的,让人稍过去就行了。”
她又叹道“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去余杭那边报信,通嫂子知道不知道少夫人过身的事了?她若知道,不知道得难过成什么样子。她和少夫人感情最好了。”
刘富家的却还怔怔的。
绿茵又担心起来,推推她“娘?”
刘富家的想起了温蕙当时的话……
什么时候给?
等你觉得该给银线的时候,你就给。
那时候听了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只现在……刘富家的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所谓“该给的时候”难道说的是……
可少夫人又怎么会知道?
刘富家的怔怔地想,一个人怎么能预知自己的死期?
京城,告知了温蕙陆嘉言中了会元的消息,霍决又跟温蕙说“我出去一趟,这两日不在家,有事你找小安康顺都行。”
温蕙点头“你忙你的,我没有什么事的。”
霍决摸了摸她的头,出去了。
正房外,小安抱着手臂倚着廊柱,见他出来,跟上。
“这个陆嘉言,还真没想到。”他念叨。
其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纵读书人一时会被权宦打压,但在时人心目中的地位始终都是高贵的。
进士都是文曲星下凡,至于解元、会元乃至状元,更是人中菁英。是堂堂正正,走阳关大道的人。
这一点,是权势也遮掩不了的事实。
霍决嘿然道“他若只是个平庸书生,蕙娘何至爱他若此。”
小安啧了声。
霍决道“我去趟西山,明日回。你看家。”
以前说出门就出门了,何须交待什么看家不看家的。现在可不得了,出个门居然还要特意交待一声。
还不是因为家里有记挂的人。
小安在后面喊“你去西山干嘛去啊?”
霍决只丢给他一句“少管。”
小安叉腰。
居然让他少管?那不用说了,肯定跟嫂嫂有关系。
否则哪有什么他不该管的事。
只奇怪,西山大营,乃是京军三大营的驻地。霍决去那里能做什么与温蕙相关的事。
京军三大营驻扎在西山,除了军营,这里还有匠器营,专事打造、修补兵器、盔甲。
闻听霍决到来,匠器营的管事忙迎出来。
一行锦衣番子开道,分列开来,中间大步行来一人,黑底金线的蟒袍,绣春刀横挎腰间,正是监察院都督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