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
臣刚进房山的时候就没少被小吏欺瞒,不过臣不喜欢读四书五经,却喜欢读其他的杂书实用之学。小吏想要拿那些作假的账目糊弄臣是不可能的,几次交锋之后,这些小吏在臣的面前没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只能老老实实的听臣的话。
我大明有一千一百三十八个县,一百九十三个州,这些基层州县都需要有亲民官进行治理,有几个州县的新任知县没有被小吏拿捏过?”在座的文官中当过知县只有唐三任一人,他对此最有发言权。
“唐侍郎算是有切肤之痛了,这一点上老夫也听说过很多知县的抱怨,上任之后县衙小吏阳奉阴违,根本就不配合官员的施政,好多官员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小吏的陷阱,然后被逼无奈只能与小吏同流合污。
大明官员的腐败大概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没有哪一个人考取功名就是为了当一个大贪官,有时候他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就是陛下所说的大明这些新科进士,文化修养足够,可是却缺乏专业技能。以至于这些官员在上任之前都会买上一本《到任须知》,甚至还要聘请一个师爷为他打理庶务。
那么问题来了,师爷也是要吃饭的,不可能给知县老爷白干活,那么师爷薪俸从哪里出,户部可没有师爷这个编制,也不会给师爷发一两银子,一文铜钱。
师爷都是读书人,而且读过杂书有一定的政务处理经验,这样的人才薪俸给的少了可没人愿意干。若是知县自己掏钱给师爷发薪俸,那么他自己的俸禄还能剩下多少。
让他自己掏腰包养师爷那是不可能的,这笔钱肯定会从税赋中支出,问题是税赋中没有这方面的支出,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知县想要聘用师爷就得贪污公款,不用师爷就会被小吏欺瞒。
这些第一次当官的亲民官们,从一开始上任就埋下了贪腐的根子,这些隐患不是没有人明白,可是却没有敢于打破。
一旦打破就会让儒学的地位产生动摇,读圣贤书出来的名教弟子竟然做不好一县之父母,这不是莫大的嘲讽吗?”杨士奇历经五朝,官场经验丰富,一下子就点到了如今科举弊端的痛处。
“杨师傅说的这些,诸位爱卿可觉得是普遍现象?”朱瞻基问。
在场的文武对官场都有所耳闻,杨士奇所说的现象可以说就是大明官场的一个普遍现象,新科进士因为只在京城观政,根本就不懂基层的管理,一下子就下放到一个拥有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州县,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究其原因还是大明的官员的太高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连十个人都没有管过,就一下子让他们管理几万人,这不是难为是什么!
“陛下!这绝对是普遍现象,没有被小吏坑骗过的地方官员几乎没有,等到他们自己有了把柄在小吏手上之后,再想管理这些地头蛇那就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为什么这些小吏会冒着得罪官员的风险,拿捏官员呢?是因为这些小吏已经没有了上升空间,他们的职务甚至成了父传子的世袭职业。这么多年能从小吏位置上脱颖而出的官员凤毛麟角,除非是有大的机缘,比如接替臣的况钟。
没有了上升空间,也就永远当不了贵人,既然不能贵,那就只剩下富一条路可走,自然是想方设法捞钱。想一想国朝的州县竟然是由一群不能升迁的吏胥操纵,不能不说这事一件非常讽刺之事。”唐三任在州县位置上多年,对底层胥吏之事非常了解。
朱瞻基点点头道:“季重一语道破胥吏贪婪的根源,造成这样后果的原因就是朝廷断绝了胥吏上升的空间,没有上升的空间,就只能在螺狮壳里做道场,整日想着如何应对顶头的父母官,如何的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