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坐了署长、警部这些大佬,铃木平时愣头青,却最怕作风强硬如武士,从不把下属放在眼里的署长。
因此愣是憋住了嘴,小圆脸呆呆地,一声不吭地蹲在车的一角。
因为过于无聊,他的眼睛望着窗外长崎市的建筑。
作为本地人的他,却开始愣了又愣。
这座早已无人居住,半倒塌状态的民居,是什么时候修好的?一闪而过,里面似乎有人住着?
那边塌了一段路,通往邻县的公路,怎么修缮了一半了?
还有街上
“街上也太‘干净’了?”巡警纳闷地停下了巡逻用的自行车,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对同伴说“我们绕了几个町了,都没看到街边的长椅上有流浪汉。”
新雪不化,阳光下闪闪发光。
长椅上只有流浪汉避寒的空纸壳。
另一个巡警说“是啊,真奇怪。往常都还有饿死的流浪汉。我还以为昨天忽然下了这么大雪,肯定冻死的,我们收尸都收不过来。”
他们检查了桥洞,那里生活着几个被父母遗弃的流浪儿童,但下面只有空空如也的铺盖。
走过几幢接近废弃的公寓,还有一群独居的老人。却也全无痕迹。
巡警们骑了一圈,带着疑惑,去问附近的志愿者“定时来你们这里领取救济餐的那些人呢?”
志愿者打了个呵欠,恹恹地“不知道。大概是走了吧。”
一重走的意思是去别的地方讨生活了,一重走的意思是死了。
巡警们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骑着自行车离开。
一回警察署,就来了几个堵门的,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眼角下黑眼圈深重,步子虚浮的混混,声泪俱下地说昨晚半夜“险些被一群鬼怪抓走”。
这些无稽之谈,在警察质问他们“你们半夜去干什么?”的时候戛然而止,他们连忙打了个哈哈溜走了。
留下警察们午休的时候拿来当做笑谈。
“喂,你们听说了失踪案了吗?”
“什么失踪案?”
“夜店里走失了三、四名小姐。”
“爱子小姐没事吧?”
“哈哈,那是你的老相好吧。可别被尊夫人知道啊。”
“她怎么会知道,一天到晚只知道干家务,考什么流行的收纳证。”
“不过,先是命案,再是这么多失踪案。看来我们这里,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县本部打交道了。”
这个下午,意外的轻松,很少有新的案子。
只是天黑得意外的快。天色渐渐地沉下来。
警官看了一眼“现在是盛夏,才三、四点钟,怎么就昏了天?”
“天黑啦!”英子却揉着肚子,兴高采烈地扒着窗户盼着。
“英子。”女人慈爱的声音。
扑扇扑扇,街上大风突起,卷起积雪,碎雪落在了厚厚的羽绒间,眨眼融化。
九个头颅的巨大阴影,单脚停在了路灯前。
一处脖子上没有头颅,不停地向下滴血,山本家门前的白雪,很快被染红了。
尖尖的喙敲了敲门窗。
“我进来咯。我可以进来吗?”
英子便跳下椅子,吃力地伸手开了门。
“阿姨,你来啦!我饿!”
门口,九头鬼鸟身上的羽毛褪去,无数的黑羽中,走出了一个赤身的女子。
她伸手一招,黑羽化作一身简朴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她理了理帽子,抱住了扑向她的英子。
“英子,今天白天有没有好好写作业?阿姨带你去吃食堂。吃完食堂,我们去幼稚园,找小朋友玩。”
英子扑在女子温暖的怀里,略带委屈“阿姨,为什么我白天不能去幼稚园,为什么你们白天不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