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东的理由好强大,荆建一时无言以对。事实上,荆建的组织关系就像是进入到盘丝洞,一团乱麻,根本就理不清。以至于荆建本人都经常遗忘了自己干部的身份。
到最后,荆建也不去想了。反正就是流水席嘛,让全村热闹热闹、开开心。按刘祥东的意思,这该村里来操办,这老货依然抱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念头。荆建根本不差那几个钱,索性拿出几千,个人包揽了下来。
钱是荆建出,酒席的事就由刘祥东去操心。农村的流水席无非是鸡鸭鱼肉,荆建又了两箱洋酒、一箱外烟,再村里的小卖部搬几箱,基本就像模像样了。
夏日夜晚,凉风习习。打谷场上支起了几十桌,桌边坐着全村的女人孩子。桌上一只只海碗,里面的菜都冒着尖。赵霞与她的嫂子、弟妹们一桌桌的招呼,时不时传出一阵女人的说笑声。间或跑来几个孩子,嘴甜甜的叫上赵霞几声,接着就满口袋的糖果巧克力,高高兴兴的向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村公所里同样摆着十几桌,不同的是,这里的烟酒敞开供应,而坐这里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爷们。倒也不完全对,关键是有头有脸,其中就有特意请来的,荆建与赵霞的小学班主任李老师。这位李老师已经退休,今天是红光满面坐在主桌。能教出两个有出息的学生,她就有种此生足矣的满足感。
此外,能上主桌的,除了荆建和刘祥东这些村干部,还有县委办的一位副秘书长,乡办公室主任,派出所的王所长和户籍警黄立军。
荆建能看懂,这出场名单花费了一番心思。就说那位县里的龚副秘书长,他就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县高官的大秘。从某种方面来说,代表的就是县高官。因此,为了不失礼,荆建走之前就需要回请,乡领导和县领导都要回请一次。
荆建多少有点纳闷。他不是小白,能看出这样的阵容有些超规格。毕竟荆建还是个学生,级别也不高,县里、乡里没必要那么主动,完全可以让人传话,让荆建主动拜访。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讲究的就是对等接待。否则的话,丢的就是自己的面子。
反正想不通的事,就暂时不用去想。说着些美国的趣闻,都听的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龚秘书举杯:“小荆,这杯是感谢您对范主席的照顾。”
荆建稍稍回忆,想起说的是那位考察团生病的范明团长。在荆建的安排下,范明在纽约动了手术,并且家人都早已经到美国陪护。而所有的费用都由水井公司支付。
碰杯饮尽,荆建笑问:“范主席恢复的咋样?”
“挺好的,已经回国,现在正养病呢。”
荆建心想,倒不愧为老同志,觉悟挺高,全家都能抵御住资本主义花花世界的勾引。就是本人倒霉了些。
而龚秘书笑道:“小荆,这里随便聊聊。问你件事,你香港有认识的朋友吗?”
荆建有些疑惑,摸不透龚秘书的想法,就含糊的回答:“有几个吧,不算很熟。”
“不熟也没啥。就想问件事,你了解一家叫兰芳的香港贸易公司吗?”
“兰芳?”荆建心说,这公司的名字怎么那么逗逼?难道问的是元芳?“我个人没听说过,可以问问。龚秘书,有啥问题吗?”
“哦,是这样。”龚秘书放下酒杯,详细介绍道,“这家香港公司是省里的关系,手里有不少外贸订单。后来地区争取到,就给了地区的几家工厂,包括我们县都有两家。你也知道,现在国营厂日子不好过,这笔外贸订单就很重要。而且还听说,订单的规模将越来越大,全都出口到欧美。并且还有意向与县农机厂合资,投资几百万港币。可不知咋地,突然就终止了一切合作,都闹不明白原因。不仅不再合资,甚至连原先的订单都没有了。托人询问那个港商,他说:连他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