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堆出于岸,流必湍之。(1 / 2)

苏家屯的变迁 伊人李 2828 字 2021-04-25

每年的农历九月二十九儿,我也是要回家烧“十月寒衣”的。

那天,我在“银岭”的祖坟上给先人们烧了纸和香,又沿着崎岖不平的小路往山下走,我们这些常年在外的人,每一年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这件事情做完了,心里便会得到一时的轻松和安慰。

在一块儿麦地的旁边,我看见了二毛子在他那一份责任田里锄草。当时,他也看见了我,就掂着手中的那张锄朝我走了过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俩寒暄了几句,我又看见路边放着他的那辆旧摩托车,便问他“来地还用骑车?也太享受了吧”。

他看了一眼远处挖铝石留下的大土坑,无奈地说“挖铝石把咱村的路都挖断了,如今来这‘东土嘴儿’做庄稼都得借人家‘东村’的路,要多转六七里的路程,不骑车功夫都费在路上了”。

二毛子一说“东土嘴儿”,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这个地方有一个突兀的土堆,就像是一间屋子那样的大小,孤零零地立在这个地方,那是非常显眼和具有象征意义的,不知道从那一年那一代开始,苏家屯的人就把这个地区的田地叫“东土嘴儿”了。

那时候经常听大人们说,那“东土嘴儿”的地方原是一块平展的庄稼地,当年一个卖盐的人路过这里的时候,盐被人‘强人’抢走了,人也被打死了,尸体就放在那一个地方没有人管,几天后,苏家屯的人们就地挖了一个坑把他埋了进去。

以后的岁月里,无论是公家还是私人,建房修缮,起高垫低,修路用土,搞大寨田等,把周围的土剥了一层又一层,但埋人的那块儿土地一直没有人敢再动过它,生怕那屈死的鬼神附体,闹得全家不安生。时间长了,那个地方便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土嘴儿”,高高的矗立在那里,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因为它在苏家屯的村东面,所以人们便把那一个地方叫做“东土嘴儿”。

小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逮蝎子,戳马蜂,抓蛤蟆,杀长虫····,苏家屯的角角落落我们都敢去,都去过,但每当走到“东土嘴儿”那个地方的时候,总是望之却步。印象中,有的时候我们还能看见那“东土嘴儿”上的某个位置还有缕缕的白骨。

我每一年总是要从这里过两回的,但都匆匆而过,没有注意过“东土嘴儿”的变化,刚才二毛子这样一提,我倒是在头脑里很清晰地还原了小时候那个“东土嘴儿”的原貌了,它高高地站在那里,就好像是一间老屋子。但当时,无论我怎样的搜寻,始终见不到那“土嘴儿”的影子了。

“那‘土嘴儿’那里去了”?我问二毛子。

这时,二毛子也认真起来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很不解的说“没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没有了”。

······

我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我便匆匆地告别了他,但我的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那“东土嘴儿”早都消失了,是无声无息消失的,并且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那“东土嘴儿”的故事,以及对苏家屯历代人的影响还清晰的留在人们的脑海里。

不言而喻,那“东土嘴儿”肯定不是人为消除的,因为它的存在赋予了人们根深蒂固的忌讳,那一间屋子一样大小的“东土嘴儿”,一定是在岁月的风雨中不知不觉的被侵蚀掉的,因为它总是那样“鹤立鸡群”,那样孤零零的,那样的比周围的土地“高一头,乍一膀”。仔细地想来,那“东土嘴儿”是违反了“宇宙规律”中“平衡”原则的,因为世间的道理本就是“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

闲暇的时候,我便用魏人李康《运命论》里的几句话套这一个事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套来套去,其中的含义还真有一点儿相近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