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大门,起码他从大门上贴着的红对联上能够判断是谁家娶媳妇了。
当他路过康大功的大门前,他分明看见在他大门前有人燃放过鞭炮的痕迹,尽管地上早都扫过了好几遍了,但爆炸过的土地上,那红色的鞭炮纸屑很是扎眼。
康家是谁结婚了?他家的男人早都是已婚的男人了呀。不对,康家要是有人娶媳妇了,为什么大门上没有贴红对子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苏老二也没有想得到,他袋子里装着的那条红色纱巾的主人,他已经待见到骨头缝里的康素贞已经嫁给了大塔村李支书的孩子李长生了,并且康素贞现在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了。
······
我是在康素贞和李长生结婚的当天接到了苏老二那封信的,看见信封上是苏老二的笔迹,当时我感觉到有点吃惊,他因为什么在市里给我寄信呢?当我拆开信封看见信的内容,我便知道了他寄信的原因了。
那个教育干部培训班是一年一度市里的一个常规工作,小黄乡每年都有两个指标,是安排平时工作积极,成效显著,有上进心的教师参加的,原则上是公办教师的身份,但当时民办教师占教师的一大部分,所以,某些乡派优秀的民办教师参加培训学习也是常有的事情。那个通知是早一个星期发下去的,但我从来没有想到,小黄乡这个培训指标会让苏老二占去一个。
那天上午,我在局机关里加班,看完那封信,我把它折起来装进口袋里,事情办完了回苏家屯的时候,一同带回去交给康素贞。
临近中午,我在大塔车站下了车,听见高音喇叭里传来《朝阳沟》银环上山的唱段,知道是大塔村有结婚的人了。一个大队的,是谁结婚了呢?但也想来想去的,同龄人中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正要往下面想,看见一个叔辈的乡亲,抹着嘴上的油渍从那高音喇叭响着的地方走过来,见了我,先是一惊,然后咧着大嘴对我说“真吃美了呀!支书家的桌场就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我连忙问“叔,是长生结婚了”。
“是呀,李家和康家结亲了以后,这大塔村更是人家李康两家的天下了”。
“啥呀叔?是谁和谁结婚了呀”?
“你年龄不大,耳朵咋都听不清楚呢?康大功家那闺女贞贞和长生结婚了”,那叔边走边说。
我心里在想,你这叔是吃桌吃迷了吧,贞贞咋会去跟长生结婚呢?这不是瞪着眼说梦话的吗?
当我走在通往苏家屯的小路上,一切迹象足以证明苏家屯就是嫁闺女了,并且苏家屯康大功家里的就是嫁闺女了·······。
我进了家门,还没有来得及坐下,爸爸和妈妈就走上来,一脸不解地问我“这事是咋弄着嘞?贞贞跟长生结婚了呀”。
接下来,两个老人又给我说了很多村里的传闻,说是长生的爸爸叫苏老二当上校长了,并且都入党了,所以苏老二······。
我的心里烦到了透顶。像苏老二和康素贞的事,从根儿到梢儿,有谁能比我知道的清楚?听爸爸妈妈的语气,好像是苏老二为了当校长而同意了什么事情,这纯粹是无稽之谈。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我去大塔村车站打车回县城的时候,在苏家屯和大塔村的村边,都看见了一群儿一群儿在眨着眼睛低语的闲人,他们议论的话题肯定都是昨天晚上的新婚之夜,康素贞失踪了的新闻。
那时,我的心害怕到了极点,唯一担心的是,康素贞若寻个短见,那便是这个世界上缺少了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好女人。
不过,心里稍微有一点点踏实的是,即使康素贞寻短见死了,背后的责任是康大功和李支书之流,而不是苏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