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8 / 11)

沉醉的黄丝绢 金参98 15729 字 2021-01-09

晚上看家护院,白天逼租索债。他仗着儿子是国民党的保安队长,长期横行乡里。不知他是从那里得了风声,因此隔三差五的就上我家来盘查。幸好我丈夫是个郎中,人缘又好,再说那财主也只得了点风声,并无真凭实据,只是来寻衅滋事罢了!

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那财主有个女儿,不但人长得标致,而且跟她那财主爹完全不一样。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她都看不上,偏偏看上本县学堂的一个穷教师。记得是在解放前一年的秋天,财主女儿让心腹丫头来找我丈夫,说是怀孕了,求我丈夫帮她打胎。我丈夫觉得这事风险太大,稍有疏忽就会弄出人命来,因而几次都婉言相拒。谁知那财主女儿悄悄地溜进门来,跪地恳求,说这事若被她爹知道,那不是被打死,就是被赶出家门,你是我唯一的活路,我在此恳求你了!我丈夫经不住财主女儿的苦求,心一软就勉强应承下来,可吃了两日的药就是没反应。于是财主女儿又心急如焚的上门来恳求,说她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吃一点点东西就翻江倒海的吐,再想瞒已是不可能了。她跪着哀求救救她。我丈夫看她实在可怜,心一横就又应承下来。我丈夫考虑好长时间,才配出一剂药。胎是打下来了,可就是淅沥沥地血流不止,最后终于演变成那可怕的血崩(大出血)。这事让整个县城都沸沸扬扬,我们两个的心也因此蹦到了嗓门口。那财主很快就查明了此事,此时已是午夜,财主立马带领家丁,挎枪背刀,举着火把一路杀奔而来。幸亏有人冒死前来报信,才让我逃过这一劫。那是逃命哟!慌乱之中不知拿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的拿了那个包裹。我俩跌跌撞撞逃到河边,追杀的人已紧追而来,杀声连天,眼看着就要难以脱身了。情急之下,我丈夫慌忙把我推上小船,叫我往北走,找儿子去,然后就拼力一推,那船家也是面熟的,因而操桨猛划,小船顺流直下,瞬时就湮没在点点渔火之中。黑暗中,依稀见我丈夫奋力往对岸游去。这时叭…叭…地响起了一阵枪声…,过后,我家那个方向便回禄笼罩,火光冲天。”

说到这里,话音嘠然而止,泪珠顺着她脸上的沟纹往下滚。她的嘴唇在微微翕动,好象是默默地在为他丈夫祈祷。

倪潇儒见吴奶奶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就不禁轻声问道“吴奶奶,那后来呢?”

吴奶奶揉了下眼睛,吁了口气才说道“我卷缩在船舱里,浑身发抖,不停地向外张望着,可除了那隐隐约约的渔火外,什么也看不到啊…。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因为他自小与水为居,水性是极好的,只是担心他毕竟已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哟!天将放亮时船靠在了对岸。上岸后,我躲躲藏藏地寻了他好几日,可一点音讯都没有。当时情况很乱,街上晃荡着那些敞衣挎抢的游兵散勇,我怕财主家的兵丁混杂其中,不敢久留。我记得他的话,一路地往北走。一路走,一路不忘打听我丈夫和儿子的消息。我身上除了那个包裹外身无分文,幸好还带着一对耳环和一个玉镯,我把它们退下换作路费。走到这里时,那点钱早花完了,我又饿又累,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吴奶奶用手向外指着说“就在这门口,当时这里是家茶馆,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用米汤救活了我,又足足躺了半个月,身体才算恢复过来。想走又没个去处,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要打仗传闻,我就留下来帮二老干些杂活,不久就解放了。二老去世后,茶馆就歇了业,铺面改成了住宅,只留下这一小间专卖开水。”

倪潇儒问道;“那后来你有没有去找过他们?”

吴奶奶脱口答道“找过。怎么会不找呢?民政局的人也帮我去找过,自己又想办法托人去找过几回,但总没个音讯。没想到,那一别竟然成了永久的分别啊!尽管没有他们的音讯,但我认定他们都会安然无恙的。我丈夫家世代行医,做下不少善事。古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