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远正盯着一张地图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你要给诫命大师捣乱,也要适可而止。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你怎么知道?”
“你向我打听一个和尚,总不会是为了要拜他为师去参佛。”李泓远淡道,“毕竟,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咳,在你心里我也太功利了。”
“拿到了就走吧,我这里很忙。没空招呼你。”李泓远又低头去研究地图,从姜宁的角度,隐约可以辨认得出,那是一张新罗和柔然交集处的详细地图,标记着山脉走势,湖泊河流。
这张地图,比姜翊送给姜宁的那副还要详细。
在这个没有卫星的年代,要绘制一幅准确而详细的地图,是非常不容易的。
也很少有人能弄到这么一张地图。
姜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喜欢?”李泓远扫她一眼。
“喜欢。”姜宁在他面前,向来直抒胸臆,绝不扭扭捏捏,欲拒还迎。
“喜欢也不给你。”李泓远说。
“……”
那你问毛线。
姜宁悻悻道:“您慢慢看,我走了。”
李泓远说:“记住我的话,适可而止。”
“知道了。”
姜宁捏着纸条飞快走了。
李泓远摇摇头。
他知道,她的承诺从来都是不算数的。
她嘴里的“好的”,“知道了”这些词儿,纯粹就是自然而然冒出来,为了敷衍别人说出来的话。
如果有谁以为她答应了,就是真的答应了。
那他一定会在她这里吃大亏。
因为她自己都从不把自己的承诺当回事。
李泓远时常觉得她奇葩,似乎世俗的仁义道德,压根不能约束到她半分,她做事自有她自己的一套规则。
有的事情,别人觉得完全不能忍,她却不当回事。
比如东宫一个区区侧妃,却一直掌握东宫的大小事务,连太子妃的吃穿用度都要从她那里领取。
这在其他正室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姜宁却全不在意,甚至主动要求李侧妃帮忙管事。
即便是现在,李圆圆重伤未愈,还只能拄着拐杖挪动的时候,姜宁也从未说过要把大权收回的话。
依旧让她管着事。
与此同时,在其他人看来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上,她却执拗较真的可怕。
比如,她对鞋子的偏爱。
衣服不重要,一件普通棉布裙,她就能穿的舒舒服服,但对于鞋子的要求却极为苛刻。
稍微有一点不合心意都不行。
李泓远确信,她是整个大盛拥有鞋子,尤其是奢华鞋子最多的人。
鞋子只是小事,再比如,对于锦贵妃的死这件事。
时至今日,大多数人都已经淡忘了这件事。
连皇帝都可以为了区区一句似真非真的预言,而不去追究这件事。连锦贵妃的亲儿子都可以为了皇位忍耐。
她只是个与锦贵妃没有什么关系的外人,对于寻常人来说,也压根没必要为此冒风险。
但她,偏不。
李泓远问过她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为母妃报仇?就因为她帮过你几次,爱吃你的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