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因为曾经的那位隆武皇帝的深恩厚义,更在于他在无论何等险恶的环境下都可以坚持下来的那份负罪感。
此间,清军的主力已在眼前,他却很意外心中并没有涌起那种想要立刻将其斩尽杀绝的冲动。这份克制,是多年征战一点点养成的,更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一次次的告诉他自己,他和陈凯已经筹划经年,一步步的将这支清军主力削弱到了现在的地步。剩下的,就是临门一脚了,断不可有任何闪失,否则这十年之功便会毁于一旦!
“让儿郎们积蓄一下体力,一口气打垮鞑子。我军要在江山县城里吃午饭。”
双方的探马不断地回报,明军对照着清军的阵型做出反应,将最为精锐的戎旗左镇、左先锋镇和亲丁镇摆在了大军的左翼,而是由另外两支精锐——戎旗右镇和右先锋镇占据中军,游兵镇和昨天才刚刚赶到的智武镇则并列于临近江山港西岸的右翼。
“海寇是打算把我们赶下河啊。”
一字一句的蹦出了这几个字,济度亦是怒不可遏。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明军布阵的意图而感到愤怒,而是因为他们也抱着同样的心思,将战斗力最强的满洲八旗和部分汉军八旗摆在了对应明军左翼的右翼,中军和左翼则是由剩下的汉军八旗和绿营协守。说白了,明军就是要与满洲八旗刚正面。否则,他们完可以摆出一个左守、右攻、中协助的布局出来。
“王爷,海寇好像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少。”
“什么?”
按照清廷的情报了解,福建明军中以步兵为主、骑兵和炮兵混编的战兵镇是两协五营三千战兵,清一色骑兵的骑兵镇则是一千骑兵。照这么算的话,明军应该是两万七千战兵才对。但是就在方才,探马意外的发现明军的两个新建的镇——左虎卫镇和右虎卫镇各只有约莫千人是佩刀负盾持弩,甲胄则是一概无。而那刀是常见的柳叶刀,盾也是明军惯用的藤牌,只是那弩依稀见得当是撅张弩,那些军士也是清一色的高壮。
这两个镇也是三千士卒的编制,但除了那些弩手以外,其余足足两倍的兵士似乎都是些辅兵而已,大抵是专司为弩手们上弦的。而现在,他们则是驭使着健牛拉着大车,大车上也只有一个似与其一体的大箱子。只是发觉奇怪的探马实在没办法再凑近了,就只能看到那么多。
“撅张弩?以弩手单独成镇?”
莫说是济度了,就算是身为固山额真的阿商格和常年统领白甲兵的觉罗雅布兰也完看不懂郑成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个什么药。
南明以降,明军稀奇古怪的编制从来没少过。什么西南明军的罗罗、战象,什么闽粤明军的长矛方阵、掷弹兵、铁人军、藤牌阵,只有他们想象不到的,没有明军玩不出来的。不过,当年关宁军编练的车炮营还是以火炮和火铳作为主要攻击武器的,照样还不是被八旗军打得娘都不认得了。就两千张撅张弩而已,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些信息是明军行军途中探马发现的,于此时,明军已经列阵完毕,那两个重弩镇则被郑成功藏在了帅旗后,他们能依稀看到的也只有那两面镇旗——两只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左右两个方向的猛虎。
随着明军的阵势大成,开始做最后的休整,济度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眼前的野战上,紧张与兴奋交织,拧成了一个死结,你扯不开我,我也扯不开你,怎是一个刺激了得。
他是第一次统领大军与明军野地浪战,指挥大权已交托给了固山额真阿商格。此间,看向他麾下的首将阿商格,济度很清楚,这位固山额真并不善于运筹,但在野地浪战和冲锋陷阵上却是绝对的行家里手。
这功夫,明军似乎也已经完成了最后的休整,只见得郑成功的帅旗一动,万胜的呐喊如山呼海啸般扑面而来,将济度冲得满脸铁青。
不可否认,十二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