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加上牢里的犯人,勉强算是凑够了劳工。可这般强迫来的劳工,又怎会真心愿意做活儿。他们大都是敷衍了事,加上本就多用草和着泥来做的材料,省了不少要紧的工艺。
于是,便铸成了一道豆腐渣般的堤坝。若是前几年,如此敷衍倒也能勉强撑着。
老天爷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年的大雨不停不休地下了整整三日。路江决堤,大水一夜间淹没了新安郡境。
洪水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瘟疫……新安郡出了这么大的事,当时任太守的连富贵本该被问责,可他却因知道李太傅太多的秘密,加上李太傅念及留他还有用,最终不得不想办法将他保下。
不过之后的几年,倒是证实了李太傅当年的决定十分“明智”。连富贵虽远在新安郡,却帮着他创造了不少价值,每年上缴的辛苦费,是李太傅的年饷两倍有余。
“路江决堤,三万人在瘟疫和洪水中丧命,六十万百姓流离失所,他们在逃亡的过程中,饿死、累死、被病痛折磨致死……二百多万两,几十万人命……”
“可有证据?”
明若楠佩服元靖此刻竟还能语气沉着冷静,可她一回头,却发现元靖手中的杯盏不见了,地上只多了一小堆粉末。
她无奈摇头:“有,连富贵如何精明的人,自然要留些保命的老本。”
元靖看着落日余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悲凉。明若楠已然在周青谭战死之时,崩溃过,重塑过,而元靖的心,他对大宣二十多年来固有的信念,却正在被一点点摧毁瓦解……
元靖的折子写废了三本,他无论如何斟酌用词,都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殿下,裘太守求见。”
元靖将写了两行的折子打了个叉,再次扔在了地上。
“让他进来吧。”
“臣裘千可参加誉王殿下,参见誉王妃。”
明若楠边打着哈欠边研着墨,她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调侃道:“老裘,你这是昨天喝了多少?这会儿身上还有酒味!”
裘千可被抬来扔在了寒冰派大厅,呼呼直睡到晚膳过后,这才迷迷糊糊起来,被告知自己犯了大错误,可这老头听罢竟然不慌不忙,优哉游哉打着哈欠,来求见誉王。
这会儿进来,一不谢罪,二不问好,元靖看着跪在地上一身酒气的老头,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此人一路从京城被贬到西南,且再未曾再有过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