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扎眼的是曹大勇的头发,满头雪白,连黑色的头发都瞧不见了。
而曹大勇成这般模样,想来是因为曹香巧的事了。
年前曹大勇说曹香巧失踪,更是提出无理要求,胡闹了一番,当时宋乐山坚决不答应曹大勇的要求,更是与他大吵了一架。
尽管宋乐山与谢依楠二人商议着托人张贴了悬赏告示,更是托人找寻了一番,但当时他们也已经猜测,这曹香巧应该是已经遭遇不测。
而这两日谢依楠与宋乐山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的是曹香巧已经找到了。
尸体找到了。
自那日在临县曹香巧与曹大勇争吵一番之后,被人骗上了马车,卖给了一家刚死了儿子,想要给自己儿子配的主儿。
当天夜里,曹香巧便被灌下了蒙汗药,盖入棺中,与那死人成了婚,葬在了一处。
而年后,因为这伙贼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两个人大打出手,并砍伤了对方,被人报了官,审问之下,得知两个人干的便是卖活人给死人当媳妇这般阴损的勾当。
此案也就真相大白,曹香巧的尸首也已经找到。
只是埋在地下许久,人早已死去,且尸身开始腐烂,却又并未完全腐烂,整个人的模样几乎都辩不出来模样了。
但凭借身上的衣物却也认出来身份,随后被曹大勇接了回去,下葬在了墓地里头。
眼下曹大勇这般,必定是因为曹香巧的死,心中难过了。
曹香巧的恶,都是生前的事,人既是已经死了,谢依楠自然也就没有再去计较的道理,曹大勇中年丧妻,老年丧女,也着实是个可怜人。
谢依楠心中到底唏嘘不已。
而邹氏瞧见了曹大勇这般,也是叹了口气“他自将香巧接了回来下葬之后便有些脑子不清楚了,说话也有些糊涂起来。”
“先是说什么香巧根本就没有死,还在临县她姑姑那里住着,给她寻了门好的亲事,他得赶紧将这嫁妆给备好,送了去,不能耽搁了香巧的婚事。”
“后来又开始说,香巧在家呢,等着他上山打完猎,将这猎物卖了钱之后给她换头花戴的,他得赶紧去县城,给香巧买最贵的头花来戴,还要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芝麻糖来吃。”
“又说什么,香巧到了年岁了,也不小了,一直没定下来婚事,让我帮着寻摸寻摸,看看哪里有合适的人家,给香巧说桩婚事……”
“总之就是,说话颠三倒四的,都是些糊里糊涂的话。”
这般糊涂,估计是因为女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难以承受,所以精神有了许多问题。
谢依楠抿了抿唇。
而那曹大勇,这会子正将另外那一扇门板一并拆了下来。
“嘭”的一声,再次倒在了地上,扬起一波的灰尘。
“香巧爹,你这是在干啥?这天儿还冷着,你将门板拆下来,屋子里肯定冷的很,你晚上这还怎么睡觉?”邹氏有些不忍心的提醒他。
“拆门板干啥?”曹大勇忽的愣了一愣,手中动作一僵,转头瞧了瞧邹氏,双目呆滞,半晌后才道“是啊,干啥呢?”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香巧说她冷,让我把这火炕烧的旺一些,我待会儿劈了柴,往火炕里头烧些火。”
“对了,劈柴,劈柴,我得拿斧子来劈柴才成。”
曹大勇到院子里头去寻了那长把的斧子来,嘭的劈在了那厚厚的木板门上头。
许是这木板时日也长了,斧子砸下来,那门顿时碎了半个,原本过年时贴在门板上头的门神,也因为这个,四分五裂。
曹大勇也不停歇,只将那木板彻底的给劈个粉粹,才放了手中的斧头,将那竹篓子拿了过来,将那大块的木柴都捡到了竹篓里头,上头沾着的门神、对联的纸也不拽,只一并装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