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像此刻一样同情过展熠。她刚摸到他的脉搏了，他身体状况不好，很可能是遗传病发作了。这种基因遗传的病，只可控制发病速度，没办法彻底治疗痊愈。

“你……”她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展熠突然笑了笑，朝她伸出了手，“过来坐会儿，君寒澈还会被她们占用一会儿。你说，我想见你还得这种办法，是不是挺可悲的？”

乔千柠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轻声说道：“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我死吧，反正你讨厌我。”展熠拿出一根烟，点着了，眯着眼睛朝她吐出一口淡白的雾。

乔千柠小声说道：“我不讨厌你。”

“那，喜欢吗？”展熠还是吊儿郎当地语气，可是明显捏着烟的手微微有些抖。

“我儿子喜欢你。”乔千柠说道。

展熠半眯起眼睛，看了乔千柠半天，笑了起来，“我真想弄死他。反正你儿子也喜欢我，等他死了，你和儿子都是我的。”

所以说，他做不了彻底的坏人！他不忍心让乔千柠和儿子遭遇那样的痛苦。

乔千柠起身走过去，拿走了他的烟，在桌上摁灭。

“别抽了！你又不是胆小鬼，你妈妈可以坚持到现在，你会坚持得更久。”

“我妈有信念，那就是我。我有什么？”他反问。

“你有你妈妈。”乔千柠说道。

“她快死了。”展熠说道：“你知道那种死法吗？忘了喝水，忘了呼吸，忘了吃喝拉撒，就那样躺着，任污秽的排泄物在身子底下乱流。”

乔千柠不忍心听下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

展熠喉结沉了沉，埋下头去，沉默了片刻，拉开她的手，哑声说道：“乔千柠，你不要可怜我，我最恨别人可怜我。”

“那你就恨我好了。”乔千柠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肩：“坚持好吗？医学水平一直在进步，你坚持着，说不定明年我就能研发出抑制药物了。”

“明年若不能呢？我若也那样躺着，变成了废物呢？”展熠追问道。

乔千柠犹豫了一下，轻拍他的头发，“不会的，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相信医生，好吗？”

展熠拉下她的手，紧贴在心口，低声笑了起来：“真好笑，我要变成一个病人，你才肯对我露出半点温柔。那我倒宁可一直当一个病人，任你一刀一刀在我身上划开。我若不是这病，我那一年就会对你下手了，可我不敢。在海岛再遇到你时，我觉得这是上天在给我机会，让我试一试……”

“展熠……”乔千柠楞住了。

他哭了！

大滴的眼泪滴在她的手上，让她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