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悦站在他的身边，朝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是马路，偶尔有呼啸而过的车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她发生车祸的地方，她还记得临死前粉身碎骨的痛苦，记得她腹中来不及出世的胎儿随着身下滚烫的热流离她而去，记得那一刻的遗憾和解脱。

却原来，死亡不是解脱，是新的开始。

陆毅尘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若不是他唇边的烟卷，那袅袅白烟让人感觉他还活着，就如同街道上一尊雕塑。

黎悦陪着他看街景，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下，安静无声。

“悦悦。”陆毅尘轻轻开口，仿若自言自语，若非黎悦就紧挨他站着，几乎听不到。

“嗯？”她低声应他。

陆毅尘望着空旷的马路，积雪落下，车轮碾压，柏油路泥泞脏污。

可他记得，他的悦悦曾经就是躺在这里，安安静静的，黑色的眸子看着他，一点点闭上，鲜红的血液从她身下缓缓泅开，仿佛盛开大朵大朵的血牡丹。

“你在吗？悦悦？”

有人说，人死后，灵魂会时常在过世的地点徘徊，悦悦会回来吗？

她不会回来的吧？她该是恨他的。

陆毅尘指尖的烟卷掉落，烟头明明灭灭的火光触及地上的白雪，很快雪水融化，熄灭了那一丝火光。

“哥哥好想你，你在哪里？你回来好不好？”

“悦悦，原谅哥哥……”

他低声轻语，声音飘渺，飘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黎悦伸手想要触摸，最终她只能站在身旁默默陪着他。“悦悦一直都在你身边，她原谅你了。”

她死了，他过得不好，真的很不好。

黎悦怔怔的望着眼前变幻的场景，冬去春来，光秃秃的树枝变得郁郁葱葱。

创世大厦，总裁办公室内，茶几上放着的一张报纸，版面上写着触目惊心的消息。

商业帝国创世财团即将解体，数员大将接连横死——

配图是一张打了马赛克的车祸现场图，被挤压的支离破碎尸体横躺在冰冷的柏油路面。

这是……

莫子涵的父亲，莫健明，创世财团内的房地产大亨。

创世财团如同一个帝国，站在最高端的是陆家，如同皇室天子，一个帝国的运转总是需要大臣，而莫健明就是其中重要支柱之一。

倘若朝中重要大员接连死亡，可想而知，后果如何。

黎悦盯着办公桌后的男人，他浑身冷戾的气息浓郁，和她印象中的哥哥判若两人，神情漠然冷酷，面无表情，眼底暗的看不到底，不见一丝光芒。

郁青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进来，把一叠资料放在他的面前。

陆毅尘伸手取过来，冷漠的目光盯着资料文件，雕塑般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一丝的松动，从他苍哑的喉间缓缓吐出两个轻不可闻的词。“……夜枭。”

黎悦猛然抬头，她快速靠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但她刚靠近，眼前的一切再一次变幻，黎悦终于意识到隐隐的不对，她在离开这一次的场景前，立刻看向不远处挂着的挂历。

是她死后一年半。

至今她还有一个疑问，哥哥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是因为什么死的？为什么她死后夜枭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