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韩敏婧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即便脸上化着最精美的妆容,在这一刻,也挡不住她的疲态,像是鲜艳的牡丹瞬间枯萎衰老。
樊阿姨走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太,要不要我泡杯茶给你?”
韩敏婧神情怔忪,良久她才缓缓摇头,又似自言自语地说“你说,我是不是真做错了?”
樊阿姨低声道“我只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太太跟先生怎么样,大小姐始终是您的女儿。”
“无辜?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怀上她,我的婚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言辞间多了一份怨恨。
樊阿姨沉默,无声叹息。
韩敏婧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她擦掉眼角的泪光,挽着披肩站起来,对樊阿姨交代“我还没吃晚饭,给我煮点粥,我先上楼洗澡。”
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
叶知秋跑出军区大院,天已经黑沉,路边的灯光衬得她形单影只。
她抬手招了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拉开车门,跨步坐进后座,司机没立即开车,侧过头问她要去哪里。
去哪儿……
叶知秋怔怔的,说不上来一个地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儿去。
“您先开着吧,我有想去的地方再告诉您。”
司机瞧叶知秋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从大院里出来的,应该不会抵赖车钱,所以他也没纠结,挂挡,发动引擎,想到年轻人喜欢热闹的地方,他掉转了车头往市区那边开。
叶知秋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玩完手机随手放在了床上。
况且,她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突然跑出来。
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阑珊街景,叶知秋又想起韩敏婧跟叶赞文说的那番话。
叶赞文一直有怀疑她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怀疑?
以前逢年过节,他们一家人去亲戚家做客,别人不是都说她长得像他吗?比起韩敏婧,她的五官更多随了叶赞文,难道那些人说的都是客套话吗?而她有这个认知,也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自我催眠?
叶知秋把自己还记得的童年往事回忆了一遍。
在那些记忆里,叶赞文这个父亲角色似乎是很平淡的存在。
她想不起一个关于父亲宠爱女儿的细节来,唯有一件事至今清晰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她七岁时候,准备上一年级,叶赞文从国外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一套文具用品。
她跟叶静语上的一个学校,刚巧小学分班,两个人也分到一块,还是前后桌的关系。
上学第一天,叶知秋在叶静语的桌上看到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铅笔盒,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叶静语的铅笔盒是粉色的,而她的是黄色的。
像班上其她小女生一样,叶知秋也喜欢粉红色的东西。
当叶静语说铅笔盒是姨父送给她的时候,叶知秋心里是不高兴的,因为叶赞文拿回家的只有那套黄色文具用品,但她想到叶静语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爸爸,所以还是很大方地夸了她的铅笔盒几句。
在殷莲母女搬进叶家的时候,叶知秋想到铅笔盒事件,在心里恨死了叶赞文。
她觉得,爸爸对待小三的女儿都比对自己好。
现在,叶知秋再来看这件事,是恍然大悟的心境,其实叶赞文做的没错,人都是偏心的,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的亲生孩子。
至于会买铅笔盒给她,应该只是顺便为之。
她又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
……
红绿灯时,出租车司机又问她“小姑娘想好去哪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