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在她过往十几年的记忆里,父母失和,家庭破裂,少年被遣送出国,却甚少有人这样待过她。
她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令人心安到移不开视线。
细小的雪花慢慢旋转着,落在他的肩头,又慢慢融化消失。
腿上放着他的大衣,就这样,默默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有所感应,霍仲骁忽然转过了身,隔着覆了一层薄薄雾气的车窗,两人四目交接,男人深邃的眼神,让她胸口里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揪紧大衣的纽扣。
恍惚间,她想起,昨天晚上,她给他盖被子时,霍仲骁醒过来时投过来的眼神。
直到前方几道刺眼的车灯光打过来,叶知秋像从梦中惊醒,忙转开了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明明是二月的天,后背却出了一层汗。
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原本挡在车窗上的黑影突然消失,叶知秋转头,瞧见霍仲骁正朝加油站内的小店走过去。
“你去干嘛?”慌忙之下,她推开车门下去。
现在叶知秋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早上出门时柔顺的长发,因为污泥而黏结成一团,左脸红肿,嘴角也破了,整个人像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身上又满是浓烈刺骨的汽油味,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份张扬的漂亮。
霍仲骁闻声转过头,看到了哆嗦地站在车旁的女孩,没有开口说话。
“你去干嘛?”叶知秋又问了一遍。
她心里突然憋了一口气,莫名奇妙的,瞪着同样在看自己的霍仲骁,浑然未觉自己语气的不对劲。
霍仲骁静静地回望她,眼神是叶知秋这个年纪捉摸不透的。
雪花落入她的领口,化作冰凉的水珠,一个机灵,她也瞬间清醒过来。
下一瞬,心慌的感觉袭来。
“上车等着,我去买几瓶水。”他淡淡地说完,走了。
叶知秋顿时觉得脱力,靠着车门,顾不上渗进毛衣的雪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什么神经了。
“叫你花痴!”她生出恼意,拍打自己的脸颊,心里不断默念严舆的名字,那份躁动才一点点按压下去。
回到车上,叶知秋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给严舆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
“阿舆……”
叶知秋没想到他接的这么快,有些惊讶,随即是愉悦,刚想说话,那边传来他惺忪烦躁的呵斥——
“叶知秋,你打电话前能不能先查查时间,中国现在几点,渥太华现在几点?”
严舆有严重的起床气,这点,她一直都清楚。
叶知秋微张着双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渥太华这会儿是凌晨,最后只化为一声‘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可能意识到自己语气的恶劣,严舆突然放柔了声音“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b市下雪了,我还在外面,准备回家,你不知道,刚才我遇到一群流——”
叶知秋突然停下,她低低地叫了一声‘阿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听筒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严舆根本没有听她说话,他又睡着了,仿若当头被灌下一盆冷水,所有倾诉的热情瞬间消失了。
只不过想到他忙碌的工作——
叶知秋没再继续跟他聊天,柔声道“阿舆,晚安。”
按了挂断键,把手机藏回包里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眼梢余光瞟见被她摆在身旁的那件大衣,犹豫起来,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汽油污垢,终究还是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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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仲骁买了三瓶水回来,刚走近,后座车窗微微降了降,一双灵动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