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纬见到几人都反对,想了想都是亲信之人,张望一下四周,见到堂内并无外人,便将上身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真要做下此事,倒也不必由吾等出头,前两日京中曾经来人,说是奉长孙太尉之命而来,在下亲自接见,这里还有长孙太尉的亲笔书信……”
低声将事情说了。
“嘶……”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都见到了对方的震惊。
居然还有这等事?
沈综与张济斟酌一番,都说道“若是此事属实,或可操作一二……”
王景沉吟半晌,摇头叹气道“吾等读圣贤书,奉行孔圣之道,焉能行下此等不仁不义之事?纵然一时得逞,事后也必然为此终生饱受折磨,亏心龌蹉,吾不为也。”
沈纬气道“此乃天赐良机,有何不可?有外力相助,事后又有人背负罪名,更有人妥当善后,吾等只需要顺水推舟,便能够剪除房俊这个祸害,从此之后江南各家放心大胆的晒盐、海贸,不遗余力的支持晋王殿下夺嫡,这可都算作是您的功劳,将来晋王登基大宝论功行赏,您可是一等一的功勋,加官晋爵名垂青史,打着灯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什么亏心不亏心,难不成还能比自己的前程更重要?古往今来,但凡有所成就者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你以为那房俊就是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靠着压榨江南士族走到今天?顾家一门老少的鬼混在天天再哭呢!”
他先前觉得这个王景温文尔雅博学多识,实乃令人钦慕之名门子弟,可是眼下看来,却是迂腐透顶,读书都读傻了。
屁的孔圣之道,孔子那一套如今被人推崇备至奉为圭臬,可当年孔子自己却是流浪天下无一处可供其施展才华之地,最终一生理念不被认同郁郁而终,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嘴上喊着孔孟之道可以,那玩意就是来标榜自身清高顺带着还能愚民的,可若是心里当真信了这一套,并且将其奉为准则,那简直愚蠢至极,注定一事无成。
可任他如何说辞,王景却只是摇头,断然道“此事不必再说,吾绝不赞同,也奉劝阁下一句,心要干干净净,行得堂堂正正,那些个阴私龌蹉的手段绝不可为,否则终生遗憾,无法摆脱。”
沈综与张济唯唯诺诺,点头认可。
唯有沈纬眼珠子转转,颔首认可,心里却打着自己的主意……
穆元佐带着萧、王两个官员抵达望江楼之时,小雨淅淅沥沥渐渐打了起来,但望江楼门前却车马喧嚣,甚是热闹。
马车停在楼前不远的地方,三人坐在车厢内向外张望,穆元佐笑道“瞧瞧,越国公这不讲道理的招数使将出来,算得上是震慑群伦了,这一家家的先前装聋作哑,连魏王殿下抵达江南都不出面,如今却是争先恐后登门拜访,真真惹人耻笑。”
两位官员尴尬的笑了笑,没法接话。
他们两家便是穆元佐言中“惹人耻笑”之一……
穆元佐掀开车帘走下车,两位官员紧随其后,有仆人在一侧撑起雨伞,护着三人快步走到门前。
习君买一身戎装顶盔掼甲,手按横刀有若门神一般立在门口,见到穆元佐,赶紧上前施行军礼“末将见过穆刺史!”
穆元佐上前将习君买搀扶起来,笑容和蔼“都是自家人,习将军何须这般客套?此地非是府衙,不必拘礼,不必拘礼。”
左右不少官员候在门外等候接见,见了穆元佐的神情举止,不禁眼皮直跳。
您好歹也是堂堂苏州刺史、封疆大吏,溜舔房俊到连在其麾下面前都这般“和蔼可亲”,还要脸不要?
穆元佐却秉持着“谁支持我谁就是爹”的原则,对这些人不屑一顾,笑问道“还请习将军入内通禀一声,就说本官前来拜会魏王殿下与越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