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将将用过早膳,换了一身锦袍,准备前往城南的终南山,赴一位高僧之约,欣赏雪后盛景,品尝山泉香茗。
便有家中仆役前来,禀告骊山农庄发生之事。
荆王殿下愕然半晌,而后将手中的茶盏摔得粉碎……
“竖子!吾与汝有仇乎?”
李元景怒不可遏,愤怒欲狂。
在他多年的绸缪当中,薛万彻、执失思力这两位统军大将便是他的左膀右臂,欲成大事,单靠着朝中的文臣鼓吹是万万不行的,没有军权在手,所有的谋划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终究只能徒劳一场,反而误了自家性命。
然而,那房俊也不只是吃错了什么药,先是弄得薛万彻灰头土脸,在皇帝面前地位骤降,现在又将黑手伸向了执失思力……
纵容家奴迫害曾经讨伐突厥的老兵,这件事放在别人家或许不当什么大事,可是放在安国公府,那可就不得了。
因为执失思力是突厥人!
只需有心人稍稍一撺掇,就能形成一股无可抵御之风潮,若是连坊市之间的舆论亦能够煽动,则执失思力必死无疑!
房俊这个棒槌,是要斩断自己的手臂啊……
李元景如何不怒?
“王爷,柴驸马求见。”
“让他进来!”
“喏!”
不久,家仆便将一身锦衣、面如白玉的柴令武带了进来。
不得不说,这位世家子弟面如冠玉、容颜俊美,卖相极佳,比之房俊那等黑面神,强出何止十里八里?
柴令武见到李元景,便抱怨道“皇叔何以这般磨蹭?在下已然在府门外等了半天,却不见皇叔出来,您这……哎呦,脸色这么难看,发生了何事?”
抱怨两句,这才见到满地的茶盏碎片,心中一惊,抬头见到李元景一脸怒气,诧异问道。
李元景怒气冲冲,没好气道“不去了!”
柴令武“……”
他知道这位皇叔性格绝非便面上看去那般温和知礼、礼贤下士,实则最是阴沉多变,亦不敢多问,心中琢磨着是坐下来劝劝,还是干脆告辞离去,犹豫之间,忽然听到李元景问道“你说,房二那小子,为何与以前判若两人?”
不由得他不疑惑。
以往,房俊、杜荷、柴令武、宇文节等等纨绔子弟尽皆与他亲近,他也没什么亲王的架子,带着这些个小辈儿四处玩耍,亲若兄弟。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房俊忽然与他生疏起来,往日情分尽皆不在,甚至对自己颇为敌视,处处作对,连带着杜荷都渐渐疏远了……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元景承认自己结交这几位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用心不良、动机不纯,可是扪心自问,利用这几人的时机尚未到来,自己只是一味的付出、拉拢,却怎地使得房俊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逆转?
想不通……
柴令武站在厅中,温言,有些尴尬。
从何时与以前判若两人?
自然是从那一次自己暗算房俊,将其坠落马背差点一命呜呼之时开始……
别人或许未曾在意,他又怎能没发现其中之诡异?
本来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然算是房俊那厮命大,却不曾想自那以后,那厮整个人仿佛开了窍一般,再非以往的木讷愚笨,非但精明干练、办事老成,最离谱的是居然出口成章,不知多少足以令关中大儒俯首认输甘拜下风的诗词文章相继问世,传唱南北,成为一颗耀眼的文坛巨星。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当然,换人是不可能换人的,“夺舍重生”那种事不过是民间谣传,就连道家自己都不信那等匪夷所思之传说,只能说是因缘巧合之下,那一下子坠马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