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雨声淅沥,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隐隐传来。
未几,房门被人从外“砰”的一声踹开,一队人夹着风雨冲进屋内,俱是浑身甲胄,气势汹汹。
南渊请安眉头一挑,叱道“何人肝胆如此无礼,擅闯轻王子之寝殿?”
人群分开,一人自后排走出,睨了南渊请安一眼,不屑道“在下苏我明太,奉老家主之命,前来拜见轻王子殿下……”
轻王子早已起身,一脸喜色,冲着南渊请安摆摆手,笑道“先生不必苛责,雨夜寒重,苏我贤弟性子急躁一些亦在情理之中……”然后望向苏我明太,笑问道“不知令尊有何赐教?”
若无意外,这是请自己出面,扶保自己登基了……
苏我明太盯着轻王子,沉声道“老家主命在下前来,向殿下辞行。”
轻王子笑容僵在脸上,不解道“辞行?令尊意欲何往?”
苏我明太道“非是家父远行,而是老家主命在下送殿下一程,望见天皇陛下与葛城皇子……”
说到此处,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杀!”
身后一众战兵死士闻言,纷纷抽出兵刃杀上前去,一时间刀光闪闪人影幢幢,疾声短促的惨叫之后,毫无准备的轻王子被乱刀砍死,仰倒在地上,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他死也没想明白,为何苏我虾夷会对他这个最适合继承天皇之位的人猝下杀手……
你儿子兄弟都死绝了,还觊觎天皇之位干什么?
最冤枉的莫过于南渊请安与僧旻,这两人连夜赶来此处与轻王子商议,却不料自寻死路送上门来……
眼见轻王子已然毙命,苏我明太并不罢手,神色狠厉目露凶光,吩咐道“外面已经将橘寺重重围困,尔等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所有人等尽皆斩杀,一个不留!”
“是!”
“呼啦啦”一群死士拎着染血的钢刀冲出屋子,奔向各处房舍。
雨声掩盖了惨叫,却遮掩不住杀戮的罪恶……
与此同时,皇宫之内,杀戮在同样上演。
苏我摩理势指挥手下死士冲入皇族居所,见人就杀逢人便砍,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他要用这种手段逼迫苏我虾夷不得不赞同他攫取天皇之位,同时也诛灭天皇血脉,再无后顾之忧!
等到苏我虾夷收到消息连衣冠都未曾整理便急匆匆赶到皇宫,见到的便是遍地尸骸,以及被雨水冲得颜色变淡的鲜血……
“糊涂!你今日之所为,乃是为苏我家掘下了坟墓,迟早有一日苏我家亦要重蹈今日皇族之覆辙,亡族灭种矣!”
苏我虾夷目眦欲裂,痛心疾首。
他实在是想不到,天皇之位的诱惑可以使得一向淡泊平和的苏我摩理势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苏我摩理势站在大雨之中的大极殿前,望着气急败坏的苏我虾夷,淡然道“自古以来,又有哪一个家族能够千秋万载,绵延万世呢?天皇血脉尊崇无比,号称万世一系,现如今不也尽皆伏诛与刀下,惨遭屠戮?苏我家也一样,没人能够看得见明天会发生何事,眼下既然有这个一举登天的机会,为何瞻前顾后白白错过呢?你问问族中子弟,是愿意为了至高无上之尊崇地位冒险一搏,还是依旧如以往那般扶持一个傀儡,甘为人下?”
火把在大极殿前的雨廊下燃起,噼噼啪啪的油脂轻响,所有苏我家的子弟伫立左右,一言不发。
不用说话,意愿却已经尽数表达……
苏我虾夷面色惨白,苍老的面容憔悴懊悔,嗟叹一声,挺直的背脊缓缓弯下,慢慢转过身去,在随侍陪同之下,脚步踉跄的走出皇宫。
他没有料到人的贪欲是如此强大,强大到哪怕明知前方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却依旧要为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