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闭嘴!”
郭孝恪大吼一声,怒目圆瞪,咬牙道“某身为主帅,却轻敌误进致使尔等陷身绝地,又怎有颜面自己突围,舍却这万余袍泽?”
他握紧手中横刀,目光凛凛,心中死志顿生,高声叫道“都给本帅听好了,亲兵护在我左右,随我杀出去拖住龟兹军队,其余人等跟随大将军阿史那忠全力突围,不得恋战!哪怕本帅葬身敌阵,亦不许有一人回头,都给我活着回到高昌,活着回到大唐!若是当真顾念一点今日之袍泽之情,他日再给老子杀回来,一雪今日之耻!”
“大帅!”
“大帅,不可!”
“让吾等护送你杀出去吧!”
身边的兵将齐声悲呼!
阿史那忠也有些发愣“大帅……”
郭孝恪喝道“休要多言!今日之错在我,悔不听你之谏言,稍后本帅为你杀出一条血路,阿史那将军带领兵将随后突围,若本帅阵亡,即刻起所有兵将皆受你节制,若有违命,军法从事!”
阿史那忠心中一凛,咬牙抱拳道“末将遵命!”
他知道,郭孝恪此刻必定已然抱定死志,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刷今日之错误!
郭孝恪一攥横刀,勒着马缰,大吼一声“儿郎们,随吾杀敌!”
“杀!”
“杀!”
“杀!”
身周簇拥的亲兵部曲知道大帅已然决死一战,今日必将血染黄沙埋骨于此,都被这股血勇之气激得士气暴涨,纷纷跳上马背,向左右故旧袍泽大喊道“兄弟们,记住了,异日定要杀回来,为吾等收敛尸骨,运回家乡,老子可不想永远埋在这番邦异域!”
“杀!”
郭孝恪面容狰狞,一马当先,挥舞着横刀沿着深邃而幽长的城门洞策马冲锋!碗大的马蹄在城门洞里的石板路上响起闷雷一般的啼声,就仿似冲锋的战鼓!
“杀!”
八百部曲亲兵紧随其后,一往无前的冲出城门洞!
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郭孝恪双目赤红,浑身血液沸腾,身体在马背上倾斜出一个角度尽可能的躲避自斜上方射来的狼牙箭,偶尔有箭矢落在身上射入身体,他亦浑然不顾,只是咬着牙瞪着眼一个劲儿的催促身下的战马毫不停歇的冲锋!
箭矢带来的剧痛愈发点燃郭孝恪心中无边的战意!
转瞬之间,八百部曲在冲锋的路上倒下一半,但也就是在这转瞬之间,余下的骑兵悍然冲入敌阵!
“轰!”
无视面前的拒马大盾,唐军就这么催促着战马狠狠的撞了上去!
犹如潮水撞击礁石,溅起一片血色的浪花!
“杀!”
郭孝恪纵马提缰,胯下战马一个腾跃跳过面前的拒马,冲入敌阵,横刀飞舞一圈,鲜血飞溅残肢落地,敌军哀嚎着纷纷退却,无人敢当其锋锐!
自知必死,郭孝恪抛开一切杂念,终于又变成昔日在李二陛下麾下冲锋陷阵的猛将!即便他目光短浅,即便他睚眦必报,即便他贪功冒进,可是当这一刻一心求死,他就还是那个无所畏惧、勇猛杀敌的郭孝恪!
这才是大唐军队的灵魂,这才是汉家儿郎的骨气!
大丈夫马革裹尸,死有何憾?!
“杀杀杀!”
身后的亲兵部曲各个奋勇争先,都想挡在郭孝恪面前替他挡住敌人的箭矢长矛!可郭孝恪催促战马一往无前,手中横刀劈砍,纵声狂呼道“犯我大唐者,杀!”
龟兹军队严密的阵列,居然被这一股血勇之烈性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城门洞里的阿史那忠见到机不可失,振臂大呼道“随某突围!”
当先策马冲出。